深夜的歌谁慢慢地唱

并不是因为他叫做深夜的歌才会在深夜一遍遍播放，而是因为这样缓缓道来的曲调就适合退去了繁华的夜。

我以为夜是一个眉目含愁的少年，脱下了白天一副快乐热闹的模样，在自己的房间里抱起吉他缓慢地弹唱。夜太脆弱了，总是喜欢躲在黑暗的街角里和看不见的洪流对抗，躲在没有光的地方纷纷扰扰，无声呐喊。

  “在路灯光的波浪里，雨滴一颗一颗落成细线，穿过车窗的缝隙，落在我的脸上和眼睛里。”

偏爱的下雨天里，一颗一颗水珠落在玻璃窗上，断断续续连成一首诗，韵脚天成。如果不淋雨，我很喜欢下雨天，喜欢就这么看他一天。雨落在物体上破碎的声音犹犹豫豫地在空中击开一圈圈涟漪，入耳叮咚。以前考试的时候，有幸在下雨天分到了靠窗的位置，然后就会飞快做好试卷，静静地看着雨点敲打。那时候望向整个高中校园，满目温柔，那是被水汽和云雾折射过后的朦胧的温柔。那时候尚还不知道有一天我会很难再坐下来好好看雨，还不知道我所向往憧憬的那一份心境会被别人叫做矫情。

  “橘黄色的巨大的光晕啊，一个接一个经过我们。”

再往前追溯，那些因为幼稚的思索而睡不着的夜里，我透过卧室的窗户看世界。路口的灯光凝成一个柔和的黄色光晕，孤单地照亮它脚下的一小片地面，又折射进我的眼里。仿佛全世界都安安静静，漆漆黑黑，只有那一束暖色的光在视线里的那一边，摇摇晃晃。

那时的失眠从来不复杂，多是因为某一本小说里精彩的情节。于是幻想，幻想自己是侠客，是英雄，或是某个如花似玉的仙子，飘飘悠悠地落在远方的灯柱之上，白衣飘飘，天人之姿。于是梦里都是斑斓的奇幻色彩。若是下雨的夜晚就更好，枕着清脆的雨声入梦，说不出的安全感。

  “陌路的人举杯，唱起跑调的老歌，窗外的雨水啊，纷纷落进你的眼里。”

我应该是在某个时刻来过这样的地方的，不然何至于如此熟悉。那是一家转角的小店，或许是咖啡店，或许是书店，或许是一家小卖部，然后老板家的猫会亲昵地蹭我的裤脚。应当是微微的小雨，沾湿门前的草色。然后我在等一个人，等我的朋友，或是我的倾心之人。我知道太多心事都会埋藏在这样的场景里，然后我们把悲欢放下，再次向前。小店有一首歌，不停地循环播放，有人跟着轻轻唱。

那样的一首老歌，我不知道它的旋律，但它经常会响起在苍凉的路上，和着脚步的节奏。

  “不要把我的话告诉别人，即使他也会温柔的抚摸你。”

所有的回忆都被一行行文字串起，然后他们通过漫长的时空隧道来到现在的我身边。我翻看从前的我，在已经有着岁月气味的日记本上写着女孩的小心思。写着那个心怡的男生，写着那些微妙的瞬间，写着那些小别扭和小情绪。那样的时光美好得像果味汽水中的气泡，在入口的瞬间在舌尖炸开，引发奇妙的酸甜刺激，然后消失。汽水慢慢没有汽了，我也慢慢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那些青春期的幻想。只是在回忆起那段时光，在看到那些文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莞尔，然后想要温柔拥抱多年前的自己。

然后问问自己，窗外的雨还在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