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君思君不配

东方御灵

2022-11-30  本文已影响0人  茶点故事

正文

雪。

悄寂无声的夜,只有那窗外轻摇而落下的雪,园中梅花零零星星,在昏暗中,略显孤寂。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冰凉的泪花从眉下滑落,仿佛要结了晶。

十年,十年了,他离开自己已经整整十年,那一夜,也是那么大的雪,她看着自己手里琉璃手链,眼泪更加止不住地滑落。

倘若不是自己的自私,自己的无知,他不会在这么冷的夜离去,更不躺在那冰冷的湖边,让水把他泡得面目全非。

这十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他那么疼爱自己,可自己却害死了,这十年来她总是隔段时间去为他扫墓,可是她再也无法得到他的原谅。

今天是他的十周年祭,如果他活着,也该跟自己一样,长大了,或许自己已经嫁给了他。

但...

荆卉。”门外的母亲轻轻地扣着门。

门没上锁。”

她连忙迅速地擦干眼泪。

母亲这才轻轻地推开门,又为她点了一盏灯:“又哭了?”

她没有说话。

哎,那时候你才八岁,你兰晚哥哥在天之灵不会怪你的。”

如果不是我自私,欺负他,让他在家里待不下去,他也不会走,也不会...”她趴在母亲的肩上,不知说什么,只有痛哭。

十年了,你已经折磨自己十年,何苦呢。”母亲也是一脸无奈,“千错万错,是娘,我不该,由着你胡来。”

她也不知道安慰她什么了只好劝她上床睡去,这才自己回了房间。

却见自己的丈夫也是醉醺醺地依靠在床边,十年来,他总是醒时醉,醉了睡,再没有清醒的时候,家早已不成家,但她却没有勇气再劝他了。

十年前,钱月由着不懂事的女儿逼走了自己一家恩人的儿子,让他横死,也就让这个家彻底散了。

她想去扶他上床,但却被他一巴掌拍倒:“滚!”

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去偏房,坐在那清冷的床帏边,默默地落泪。

这样的日子,她已经重复了十年。

一夜的雪,让天地间变得格外的清新,穆荆卉又是双眼红肿地醒来了,站在自己房门前,想要如同往常一样,目送自己父亲去出去。

但今日似乎又不一样,父亲是从门外回来的,仿佛昨夜出去的,她连忙迎上去:“爹。”

又哭成这个样子,知道错就好了,哭瞎了怎么办?”穆远帆怜爱地为她打理一下杂乱的鬓角。

昨夜爹爹出去了?”

是啊,出了案子。”他有些气愤地说,“新科武状元死在妓院,还是未来驸马,这圣旨昨日才下,夜里就逛窑子让人杀了,哼。”

他的口气中充满了不屑。

什么人杀呢?”穆荆卉有些好奇。

不知道了,我一个巡街史。”穆远帆又从自己腰上抽出酒壶,正要喝,却被穆荆卉抢走。

罢了,不喝了。”穆远帆怜爱地看着她,“这些年,你足不出户,今天爹带你出去吧。”

我不去。”

今天啊,漠北的先锋营调防回京,你啊,应该去看看那震撼的场面。”

真的。”

是啊。”他叹了口气,“漠北一别十多年,真的怀念那时候。”

可现在平平安安啊。”

他点点头,千事万事,都不如平安无事。

号角,鸣金。

城门楼外早已人山人海,好些世家子弟甚至于在城楼下搭台观礼,凯旋的将士们还未出现,整个京城前早已载歌载舞。

穆荆卉用轻纱遮住自己脸上的疤痕,只留下一双充满血丝的眸子向四处观望。

借着父亲的职务之便,她站在最里的观礼台上,身边也不知道是哪个府里的女眷,一大一小,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远方,似乎期待那大队人马的降临。

她从来不喜欢多话,也只是默默地等着。

突然远处,号角声近,城楼前的歌舞戛然而止,城门楼上的号角同样长鸣三声,鸣金而止。

战旗凸现,随风飘扬。

城门楼上,战鼓擂起,与越来越近的号角声呼应,全场的人都翘首以待,都在等待着那威武的雄姿。

马蹄铮铮,飞跃而来,扛着帅旗的旗牌令耀扬着那鲜红的帅旗,冲入众人的视野之中。

号角越来越响,马蹄声更加嘈杂,一座朱红的战车被十几匹马牵引而来。

在那战车上,站着一个白袍将军,屹立不动。

看爷爷的战车。”身边一个姑娘突然叫起来,指着那战车,对自己妹妹一通介绍。

爷爷那么年轻?”

那个是先锋营主将,爷爷一定在战车里呢。”

穆荆卉明白,她们是如今天肃北大元帅南也的孙女,南琴和南筝。

那战车上的白袍将军突然一挥手,号角声变得低沉起来,本来轻快的军队,步伐突然变得沉重。

穆荆卉生在将门之后,自然明白,他们要停下来了。

果不其然,所有将士迅速分解重新分队,分十八路,随十八位旗牌令分列。

战车停稳,穆荆卉才能看清那白袍将军的脸上,戴着银青面具,身长魁梧却又丝毫没有赘肉,稳健地步划跳下马车。

当他随手将自己脸上的面具揭下时,穆荆卉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已经死去的人,竟然又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兰晚。

他长大了,俊逸的脸上带着凝重的阴翳,曾几何时,他是那么爱笑,那么喜欢这逗自己开心。

真的是他吗?那死去的人又是谁?她想寻求帮助,把目光投向自己台下正在维持秩序的父亲,但看到他面容诧异,呆若木鸡的情景,明白他应该也发现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的家,她也实在没有勇气去问他是不是兰晚,直到入夜父亲回来。

穆远帆问道:“他像不像你兰哥哥?”

像。”穆荆卉摇摇头,“不是像,是一模一样,虽然他长大了,可是他额头的疤却还在,我看得很清楚,因为那是我当年推到他摔下的伤疤。”

当年那具尸体不是他,我就说,他虽然年纪小,但毕竟有武功底子,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死去。”

他说完便转身又要出门去了。

爹,你干嘛去。”

找他回来。”

穆远帆一路飞奔,走到肃北将军府,却犹豫了,这他恩师的家,自己从辅国大将军一路贬到巡街史,实在无脸可见。

但他还是叩了门,仆人自然知道他是谁,便带着他,进去。

正厅。

南也一脸铁青的站在堂中。

跪下!”他一看到穆远帆进门,一声呵斥。

穆远帆想都没想,跪在他的面前。

知道为什么让你跪下吗?”

知道,学生对不起恩师,让你失望。”

失望什么?”

碌碌无为。”

我不怪你,毕竟我教你武艺,并不是让你加官进爵,你这巡街史做的也不错,我生气的是,今天你看到我,为什么不上前,觉得自己丢人?觉得我我会看不上你?”

我怕给恩师丢人。”

混账东西,听仆人们讲,你这些年当巡街史,京城风平浪静,连械斗都未曾有过,也算功绩。”

可是昨夜武状元死了,被人打断全身的骨头,我怕,我这巡街史也该退了,学生来,一来见恩师一面,二来我想见个人。”

谁?

兰晚。”

他不是在你那儿吗?”

十年前,他离家出走,我本来以为他死了,但今天见到他了。”

哪儿?”

就是你身边的白袍将军。”

你是说东方御灵?”南也疑惑,“你说他是你大哥的儿子?”

大哥就姓东方啊。”

他走了,看来他不想见你。”南也叹息道,“他在我身边好些年,只觉得熟悉,却不知道他是你大哥的儿子。”

那他有说去哪儿呢?”

天涯,他本就是江湖中人,送我回京,就离开了。”

哎。”

他当年为什么会离开?”

他在我家待了四年,可是我那丫头不省心啊,终于还是把他逼走了。”

恐怕不是你丫头的问题吧,她那么小,懂什么。”

我也明白,是有人教她,可她这么多年,都不愿意说实话。”

罢了,事情都过去了,他应该还在京城,他说在京城还有事,我想一个地方,你会碰上他。”

兰府?”

是啊,那是他的家,如果他就在京城,就一定会去。”

兰府。

多年的闲置,门锁已经生锈,寂寥无人,门口罗雀,但一墙之隔的东方府,却是欢声笑语,一堂喜庆。

两个府邸之间有道门,但同样也是被锈迹斑斑的铁链上了锁,透过那早已生锈的铁门,可以看到一侧园中的杂草丛生,一侧百花争艳。

一个少女驻足于前,好奇地看着那满是杂草的园子。

表小姐,切莫不要去看,老太爷会生气的。”

那边的园子是咱们家的吗?”

是,当年大老爷的。”丫鬟很小声地解释,“大老爷死了后,这院子就成了禁园了,所以说不得,不能问,更不能进去。”

可是我昨晚见到那里面灯亮了。”

听说闹鬼呢,表小姐你身子虚弱,怕是见了不该见的人。”

胡说什么!”

老祖宗。”老太夫人突然出现在他们身后。

还不快扶小姐回房,天这么凉,她身子可不好。”

是。”

丫鬟识趣地扶着那少女离去。

有人?”老妇人伸手示意仆人退下,突然翻墙过去,一跃入墙中,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头子,我就知道是你,闹鬼闹得还不够。”老妇人有些生气。

白发男人摇摇头:“有人进来过,我只是进来看看。”

胡说,这些年,你自己偷偷祭拜儿子,难道我不知道吗?”老妇人有些愤恨,“儿子都死了十多年了,你还不能和他和解,把这个院子荒废成什么样,我说干脆让人过来打理下也好。”

不行。”

老人脸上充满悲切:“难道我留着这个院子,就是让他荒废的吗?”

我知道,你关着它,无非是想留个念想,仿佛儿子还在跟你怄气,还在这兰园中过着他的小日子,可他终究没了,你再也不能跟他和解了。”

老人听到这些话,突然老泪纵横:“你说当年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不让他娶兰倾羽,为什么不让他逍遥于江湖,逼着他上了战场,回不来了。”

哎,我就知道你后悔,这些年来你从来不让人提起他们,今天怎么会想起来。”

我今天在这院子里看到一个人,仿佛看到了老大。”

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模样,像极了老大,我今晚在想,有没可能,是我们孙子,我们这些年都没想过,当年儿子跟倾羽一直在塞外生活,怕是有了孩子,他们两个去世,要是有孩子在世,应该是那么大了。”

可是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如何知道,哎,他们全军覆没,知道他们情况的无人活着。”

南也,难道他会不知道?”

南也这么多年一直在南征北战,有信也传不回来。”

那你明天就去问他。”

嗯。”

他刚想说什么,前面楼中的烛火突然亮起来。

可是等他们两个想走近,却又灭了,怕是惊动了他们,只能离去。

黑夜中,一双明锐的眸子目送他们远去,厅中的烛火才有重新点燃起。

东方御灵,但又或许叫兰晚。

他有些疑惑为什么邻居会来自己园子干嘛,但也没多想,便对着神台上的两幅画叩拜:“爹娘,保佑孩儿杀贼顺利,为你们报仇雪恨。”

他叹口气,点了炉火,将一块牛肉撒上盐,在火上炙烤,肉香四溢。

突然一阵响动,仿佛有人又跳进自己院子。

他连忙盖上炉火,灭了蜡烛,透过门缝查看,却发现并不是刚才那对老夫妇去而复返,而是白天一直盯着自己家院子里看的少女。

东方御灵有些好奇两家的关系,毕竟中间锁着一道铁门,难道是自己亲戚?

他在漠北出生,一直到十岁回到穆府,四年后又离家出走,一路闯回漠北,对这里只有父母留下的地址和一串钥匙,别的,再也不知道了。

那少女走到园中的歪脖子树前,查看了许久,终于将一道白绫抛上去。

这么晚了,这是荡秋千啊。”琴晚无奈笑笑,心中明白,这丫头是来寻短见的。

可他话刚出口,那少女就把自己脖子套上了,还一脸蹬了脚下的石头。

可她却丝毫没觉得自己难受,却发现自己竟然被人抱起来,一个白衣男人,一脸阴翳地看着她。

你是白无常大哥吗?”少女大概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此刻是白无常拘了她的魂魄。

对哦,你这么好看的丫头死了,我当然要亲自招待。”东方御灵把她放下,让她躺着,问道,“好好的年纪,干嘛寻死?”

我病了,好不了,很痛苦。”少女无声地叹了口气,“死也没那么可怕,最起码无常哥哥你不那么吓人。”

傻妞。”东方御灵捏了捏她的鼻尖,“你活着好好的,没死呢。”

少女这才坐起来,看下四周,却发现自己的白绫还在树上飘,自己就躺在树下。

哎,你干嘛救我呢?”少女有些委屈。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呢,正值韶华,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东方御灵把她扶起来,“回家去吧,我给你找个大夫,要是真的没救了,我就给你刨坑埋了。”

啊,就不准备给我准备个棺材啊。”少女从袖口中抽出一封信,“本来人家遗书都写好了。”

写什么呀?”他抢过少女手里的遗书,跑进房中,借着炉火认真地看看,遗书里全篇在安排自己自己后事应该如何安排,挑什么样式的东西陪自己。

我说丫头,死也要这么体面啊。”东方御灵笑笑,把遗书扔进火炉里。

别烧啊,以后还能用。”少女想去捡回来,但被溢出炉火烫到,顿时捂着手跳起来。

烫伤了呢?”

嗯,疼。”说话间,少女眼泪汪汪地落下来。

瞧你。”东方御灵连忙拉起她的手,涂了一层清凉的药膏。

还疼吗?”

疼。”

不能啊,这药很灵的。”

人家左手被烧到,又不是右手,而且是手背被烧到,不是手心啊。”

那你把右手递给我干嘛。”

我是想自己拿过来自己涂啊,难道有错。”

好吧,我错了额。”东方御灵只好认真地又为她上一次药。

罢了,“回家去吧。”

哥哥,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兰园啊?”

胡说,这是我家,怎么成你家的了。”东方御灵有些好奇,“为什么说是你们家的?”

也不能说是我家的,但它是东方家的啊,我姑姑家的。”

你是对面园子的外甥女?”

是啊,我姑姑家。”

你叫什么?”

沈郁娘,你呢?”

东方御灵。”

你姓东方?”

是啊,怎么了?”

我姑父家姓东方啊,而且这兰园也是我姑父大哥生前住的地方啊,好像是这个样子。”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既然这里是你家,你也姓东方,那么就一定是一家子。”

东方御灵实在有些诧异,长这么大,才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可当初穆远帆怎么会没送自己回东方府,而是自己抚养呢?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了。”

好吧,那你回去不许跟他们说见过我,知道吗?”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我不喜欢,你答应我,我就送你过去。”

不答应的话,你要埋了我呢?”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提出去,我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待着,等等我自己查清楚,而且我本来姓兰,也不一定是东方家的人。”

好吧,那我答应你了,天快亮了,我走了。”

她正准备出门,却突然被东方御灵拦腰抱起,他从容地带着她掠过庭院,穿过院墙,落到东方府。

等沈郁娘回过神里,他却已经不见了。

她从来没此刻这么开心过,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自己沉重的头不再疼了,身子也轻快了许多。

天明。

东方家世代书香门第,对子女的教育总是严苛,此刻除了沈郁娘这个客人,所有的孩子早已早起诵读。

她们的爷爷便是这东方世家的一家之主东方问天,此刻拿着板尺,认真地盯着这些孩子们。

爹,天冷了,你也该添些衣服。”他的儿子,也就是这五个孩子的父亲东方静轩不知何时,站到亭下。

天是凉了,丫头们,今天就到这儿,回房去吧。”

是,爷爷。”

东方静轩天生的岳父命,有着五个女儿,却无一子。

目送孩子们离去,东方问天有些苦恼:“你说你,什么命,一堆丫头,好歹给我生个小子,我这板尺都用不上。”

那你的孙女们,你又舍不得打,能怪谁呢。”

哎,一个个乖巧听话,我怎么能打人家呢。”东方问天看了看他,又问道,“什么事啊?”

有人在打听兰府是不是有人回过?”

谁?”

穆远帆。”东方静轩连忙解释,“我记得他当年跟大哥都是南元帅前效力。”

我倒不认识他,他干嘛问这个,难道不知道你大哥已经死了吗?”

按理说他应该知道,不过听说他问的是个年轻人。”

难道你大哥真的有后?”东方问天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期待。

我也是这么想的。”东方静轩连忙说道,“他跟大哥既然都在南也帐下,那一定相熟,大哥的事,他就一定知道。”

那去找他问。”

那什么,是你老人家把他一路从辅国大将军弹劾成巡街史,我怕他不一定帮忙。”

怎么,他酗酒成性,不务正业,难道我不该弹劾他吗?”

也是。”

东方问天迫不及待地拉着自己儿子直冲巡街史衙门,却见穆远帆正醉熏熏地趴在堂案上睡着。

泼醒他。”

是,相爷。”候在一旁的士兵连忙端一盆水,扶起穆远帆就把一盆水都往他脸上泼去。

穆远帆一激灵,顿时清醒过来,看到东方问天,连忙跪地:“卑职见过相爷。”

我看你是连巡街史也不想做了吧,醉成这个鬼样子。”

请相爷惩罚。”

你...”

爹,说正事。”东方静轩连忙岔开话题。

东方问天这才反应过来:“我问你,昨天你去兰府找谁?”

一个故人。”

混账话,我问是谁?”

兰晚。”

他是谁?”

故人之子。”

哪个故人?”

东方静初。”说到这里,穆远帆突然明白什么,“东方兄跟相爷是亲戚?”

家兄。”东方静轩连忙问道,“你怎么从来不提,难道是被我爹有怨,故意不提?”

回二位,我并不知道东方兄是相爷的儿子,他自己也从来不提。”

他现在在哪儿?”东方问天一脸的悲戚。

卑职不知,卑职也在找。”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详细说来。

穆远帆没有丝毫隐瞒,便将东方御灵的一切过往都详尽地告诉他们。

所以你现在也不确定他是不是活着,还是早已死去。”东方静轩质问道。

我没照顾好他,辜负了静初大哥的信任。”穆远帆又跪下,“请相爷责罚。”

他就就在兰园,看来,我看到的并不是错觉,走。”

他们马不停蹄,飞奔地往家中而去,来不及开锁,拿着斧头就把兰园前的铁链砸掉。

可惜人去楼空,东方御灵早已把房间恢复原位。

难道真的只是我的错觉。”东方问天有些苦恼。

不是你的错觉。”东方静轩指着香案上两处干净整洁的地方。

怎么了?”

这两个位子,应该本来摆着排位的,整个房间也是故意添了尘土的,但最后收走牌位时,应该忘记遮盖了。”

他为什么离开?”

他或许已经发现什么了。”穆远帆连忙道,“他或许是不想见我。”

谁也说不上为什么,但一天起,谁也没有再见到东方御灵。

一月后,除夕。

本是团圆的节日,天也清朗,但京城的夜市上却人迹稀少。

今年的中秋啊,冷清清的。”难得好时候,东方家围在庭院中,烤着篝火,一个个却心情沉重,这一个月的查找,毫无收获。

爷爷,我们要出去玩嘛?”

玩什么,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东方问天纵然心中百般无奈,但还是疼爱自己几个孙女的,不让他们出门,却是因为京中最近实在不太平,自从本届武状元死了之后,陆陆续续地又陆陆续续被杀了七个人,同样是被折磨而死,全身上下,筋骨尽断,他们之中,有富商,有当官的,一时之间,闹得整个京城沸沸扬扬,人人自危,再也没人敢在夜里出门。

你说这杀人狂魔怎么如此猖狂,一月杀死这么多人,他心里是该多么扭曲?”东方静轩的夫人南玉有些愤慨,“你说这整个除夕夜,被他弄得没人敢出门了。”

我去看过现场,这些人都是被严刑拷打下,折磨而死,我想不只是杀人那么简单,应该还有其他原因。”

可是这些人不是没有任何关系吗?怎么联系在一起的?”

是啊,这点要是能找到,或许案犯就能找到。”

但总是有人知道的,而且很清楚,特别是他看到那些死去的脸时,他就知道杀人的是谁,他为什么要杀人。

穆远帆。

他不再喝酒了,因为他现在确定兰晚没有死,而且这些人都是他杀的。

这些人为什么会被杀死,他现在不太清楚,但肯定跟当年他父亲的牺牲相关,这些死去的人,都曾经是他们一个战壕里的兄弟,但现在,他们一个个却横死家中。

可是那个状元郎为什么会被杀?而且是在东方御灵回京前一天,毕竟那个状元郎十几年前,也不过十几岁,自己也并不认识,难道他也是当时军中的人?

一切的一切,只有找到东方御灵才会解开谜底,但现在他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所以他不再喝酒,哪怕酒瘾上身,他也努力地给自己灌凉水,生怕自己失去理智。

他把曾经有关系的人一个个地列出来,可写到最后一个人,他却迟疑了许久,这是他的小舅子,钱旭。

如果说当年东方静初的全军覆没有隐情的话,那他就最重要的一环,因为就是他当年奉命带兵去增援,可是等他们到时,东方静初已经全军覆没。

他突然想起了自己跟东方静初醉卧沙场的往昔,有多少次,他从敌人的刀口下把自己救下来,甚至当年自己妻子难产,他求来当世名医柳无生,才保全自己妻儿。

但他却连他唯一的儿子都没照顾好,现在他没死,他的心也会松一些,但知道他在不停地杀人,他却感到万般的窒息,这一切又为了什么?

但愿自己的猜测是错的,他总是这么安慰自己,或许另有其人。

他想了一夜,仍旧无果。

相公,你不吃团圆饭了吗?”钱月小心翼翼地问着,这些年,她总是畏惧他的目光。

你坐下。”

有话跟我说?”她有些开心,因为他十年没像这么平静地跟自己说话了。

嗯。”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以后或许这个家,就由你照顾了,你要照顾好孩子,你娘家,没什么事,不要回去了。”

为什么呀?”钱月突然激动起来。

兰晚没死,当年那个烂透的尸体并不是他,而他现在回来了。”

那不是好事吗?”

是,算是吧,但他回来怕是来索命的,特别是你弟弟的命,我这么多年的怀疑看来要变成真的。”

你怀疑当年我弟弟根本没去增援,而是看着东方大哥全军覆没?”

嗯,不然兰晚为什么要杀光他曾经帐下的人?”

最近死的人?都是我弟弟的部下?”

是。”

穆远帆怜爱地看着她:“这些年打你骂你,让你受委屈了,明天,你就带着孩子回老家吧,永远都不会再回京了,如果我平安,我就辞官回家跟你汇合。”

不...老爷。”她抱住他,“就算死,我们也要在一起。”

你要想想孩子。”

我也不想走。”门突然被推开了,原来是穆荆卉。

她跑过来,抱住穆远帆:“有什么事,我们一家一起面对,好吗?”

那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你舅舅教你逼走兰晚哥哥?”穆远帆认真地盯着她,期待有个合理的答案。

嗯。”穆荆卉犹豫了一下子,接着说道:“我还知道,舅舅是想杀了他,那天我就在舅舅家玩,无意中听到说等兰晚哥哥从咱们家出门,就要把他除掉。”

所以你那天拼命地哭闹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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