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4

      解冻人活动区域之外的建筑几乎是另一种感觉。-2层往下是阴郁和沉闷的灰色，-2层往上则愈发接近晶蓝色。大概离天空越近就越让人觉得心情愉悦，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许多。

      我跟在那人身后出了电梯。

      电梯外仍然是一个扇形大厅，地板和墙体都是银灰里掺点蓝色，这让我再次想起了那个机器人的眼睛，没有杂质但也毫无感情。另外注意到一件事就是：大厅内走动的几乎都是机器人，而且造型和之前电梯里的那位一样。

      难道楼层越高，活动的生命体就越高级？再往上呢？是他们所说的超人类么……

      又通过了两层门禁，我们终于到达了保密室。保密室不过就是大厅右侧暗廊里很不起眼的一个房间，极少有人经过这里。派遣人用信环打开门，向我肯定地点了点头，目视我独自走了进去，待我再一回头时，他已经离开。

      进入房间，天花板的光束像盯着我似的，缓慢地睁开眼，只照亮了我这一小块区域，因此我无法估计房间内的一切。虽然眼前仅有一团黑，但我并未感到恐惧，就像早已适应了黑暗似的，甚至觉得这原本就该是我长期所处的环境，像极深的海底。

    “海底……”左太阳穴突然一阵钝痛，脑子里闪过一个画面：我沉入了深海，不断下落，鱼儿好奇地从我身旁游过。周围海水的蓝色里掺了些深红…我很清楚那是我的血，但身上没有痛感，所以无从得知伤口在何处。

    “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我忍住疼痛，越想越心烦意乱。

      几米开外，突然有了轻微的声响。像是一个人在皮质座椅上微微调整了姿势。

    “那个……能不能开灯？”我警觉到。

      对面一声轻笑。声音性别为男，不知道是人类还是机器人。没有威胁感，大概是觉得有趣或者其他什么。

    “喂！”我有点无语，不知道这个房间里还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

      一个响指，房间突然亮了起来，柔和的冷色灯光从光秃秃的天花板倾泻而下。我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中型会议室大小的空间里，但这里的布局更像一间私人办公室。一张办公桌，两把会客椅，一套皮质沙发和磨砂黑色的茶具。角落的唱机旁一摞黑胶整齐排列在架子上。

      方才轻笑那人，身着西装革履，外套搭在一旁的椅背上，半慵懒半正式地倚在沙发里。指节分明的左手握着一杯威士忌，里面的冰块还未融化多少。想来是刚饮不久。

    “哑了？”他挑眉。

      我愣了愣神。对方看起来大概二十三四岁，气场却同我记忆中这个年纪的男性不太一样，要强烈许多。我向前挪了几步，想坐又觉得不太合适。

    “是你找我来的？”

    “不然呢，刚开完会就赶来了。”他扯松领带，示意我坐下。

    “你可真幸运。”

    “何出此言？”

    “等下，你喝酒么？”

    “抱歉，记不得了…”也许我是一杯倒，当然也可能是个酒鬼。

    “那你想不想喝？”

    “那请给我一杯。”

        我接过他递来的酒，一口下去了大半。对方的眼神里似乎又多了一丝兴味。

      “味道如何？”

      “……没知觉，但是解渴。”

        他憋笑，“抱歉我忘了，刚解冻的人都是这样……希望你待会儿不会醉倒。”

      “那么为了防止我醉倒后意识不清，现在就快说正事吧。”我又离他近了些。

        不得不提的是，这人真是生的好看。眉峰和双眸让人联想起山与海，沉稳与深邃皆在其中。鼻梁和棱角分明的脸廓，还有不时吞咽的喉结，都显示出体内隐藏的优秀基因……当然，也可能是因为整容技术已经发展了100年，整容医生对待患者就像小时候捏泥人儿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