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想录(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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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很喜欢吃杂烩,几种菜蔬,加上肉片、皮肚,鹌鹑蛋,荤素搭配,烧出一大碗,有滋有味。这也是懒人吃法,免去又炒又燒的劳苦,也节省了时间。最近食欲欠佳,突然不想吃了 ,不想吃也就罢了,想法竟多了起来。
想那杂烩,所用食材,加上海天酱油、鸡精、胡椒粉等调料煮出来,一锅汤一个味,都失去了自己本来的优势。菜蔬的清脆爽口,肉片的香韧,鹌鹑蛋的滑腻,皮肚的润舒皆被一锅汤水洗涤干净,和成一体。在未入人腹之前,已同如在腹中,只少了一个咀嚼过程。
吃过中国饭的外国人,都说中国饭菜好吃。好吃在于烹、炒、煎炸、煮,分门别类,各展其长,各具特色,口味各异。西餐与日本料理中,皆有生吃的习惯,菜蔬生吃也就罢了,流着血的半生牛排,生的三文鱼片,生鸡蛋,醉虾等等,国人也有爱吃的。是真的好吃,还是外来饮食文化的入侵,亦或是赶点时尚,也未可知。
我是绝不生食的,无论某些生食被说成多么的有滋味,不吃辜负口腹,但实在缺少勇气。不是因为害怕,缺少烧煮过程,嫌其阿杂污秽,微生物群居其中。也有想象力在作怪,熟食是文明,生食是返古。若是食之,心里想的是肉类的动物血肉模糊的形象,估计会立即呕吐不止!
由杂烩想到自己,想到朋友,也想到不认识的非朋友们,在各个人文群体里,似乎如同杂烩中的食材,虽各有特色,各有千秋,烩在一起,难辨你我。群体环境也像一锅浊汤吧?不再清冽,被濯洗之后,优者光泽骤减,劣者混沌其中。冒出水面的,定有铁勺按下去,再煮一会,自然融合,头角不再外露。至于添加剂,古典文化精髓,传统地方习惯,从众心理,安全意识,相同的教育模式等等,丰富多彩。
每个人生活在特定的群体中,对他人,乃至对社会的认知,既受他人影响,又影响他人,形成刻板印象,归纳起来固定不变。有正面作用,也有负面影响。
举个例子吧!宋代开始对女孩实行裹脚,大约从七八岁开始,成年后那双脚便成残疾,走路摇摇晃晃。这明显是残害人体的行为 ,初始应该会有人反对,几百年下来,却成为定例。有些狗屁文人,称女人的残疾双脚为三寸金莲,成为女人之美的一方面,自然是丑,残疾为美,不可理喻。
据说清军入关,下了两条戒令。一是立即不准女子裹脚,二是男子必须长辫飘飘。不准女子裹脚,算是一件大好事情,当时未必得到所有人认可。男人拖长辫,可能是满清人的民族习惯。发须受之父母,汉族男人在清人入关前也是束发至头顶。到了辛亥革命时期剪辫子,有许多人不愿意,辫子被人剪了,还用假的拖于脑后。
女人裹脚与男人留辫子,形成一种势力或者潮流之后,尽管可悲可笑,却能成为固定模式,代代相传。可见人的社会认知,一旦被某种因素固化,改变很不容易,把自己弄丢了,尚且乐在其中。那潮流就是杂烩汤,杂烩中的人没有自我,也许有人是不得已,多数人却视为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