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人间想法哲思

现代社会的冲击竟是如此让人屈服

2019-05-16  本文已影响4人  末班地铁_JS

木青的父亲不姓木,但是算命先生说他命里带木,所以就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兴许是算命先生的法力高强,他做了木匠,远近闻名的木匠。改革开放让他手下的作品得以卖出去,所以生活还是富足了不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木匠一行越来越不吃香,大家都开厂,修房子,将生命交给木头的木青只好搬家,从沿海搬到了内地。年纪的增大,手下功夫虽然是越来越好了,但是没个人搭手还是不行,而且总不能让手艺完结在自己手里,得传下去。想好了主意,他就在门面前边立了块牌子,说是招木匠学徒。

可连续一个月都没有人来问,木青看着一个个大学生高中生都往公交车挤,都往那市中心的大型招聘会挤。想着老祖宗的手艺传不下去,突然间,木青就觉得莫名的悲伤。于是他起身准备收起门面前的牌子。

“老师傅,这里还招学徒吗?”

木青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是个有点落魄的男生。

“招!”

于是小小的木匠房里就多了个身影,一个叫做刘柱的高中生。

木青自信自己的手艺不差,只要刘柱学个七八分,吃饱喝足没什么问题。一开始刘柱还兢兢业业地练习着,学习着,可日子一长木青就感觉到了年轻人的不耐烦,厌倦。每次木青让刘柱好好用木锉修滑木面,刘柱总是抱怨着这样意思不大,客人不在乎这些边角细微,主要是整体霸气好看就行。总之木青有什么多余的训练要求,刘柱很快就能找到理由反驳。就在刘柱的不用心学习的过程中,木青越来越失望,放弃了传授的心思。

但其实也不怪刘柱,木匠这种东西不是一朝一夕能学有所成的,看着身边的朋友们一个二个的工资三千四千,而自己拿着一千八的学徒工资,整天还跑出跑进的,心里的不平衡外加生活的压力,让这个当初想耐着心学木匠的年轻人改变了初心。

生活的压力面前,能坚持初心的人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有的时候代价能接受,有的时候代价却能把人摧毁,那些放弃了的人,不是因为懦弱,而是因为肩负了太多的责任,而在往后他们又带将着难过怀恋自己送葬的理想,这是可悲的选择,也是生活的现实。

刘柱留下一封信就走了,木青读完信,不由得自责了起来,年轻人急躁,不耐烦,可又何尝不是因为他们的处境艰难?木青又把牌子搬了出来,只不过这次提高了学徒的工资。可尽管提高学徒工资,木匠一行比起其他职业,成效还是太慢了,没有上升空间,不能名利双收。工资的提高不过让更多的人上来问问而已,一个长达两年的出师最低时间把所有人拦在了门下。木青突然怀念起了小徒弟刘柱……

这天,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来到了手艺街,找上了木青,看着眼前这个成功味十足的年轻人,木青一点也不相信他是来学手艺的,反而是像来诈骗自己一般。可回想一下,自己也没啥骗的啊,难不成经历的多了,自己都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就这样,木青收了新徒弟陈锋。才一个月,木青就对自己的新徒弟喜欢得要紧,陈锋不但勤劳刻苦,而且思维敏捷,举一反三,很多木青总结很久才得到的经验,陈锋一点就通。木青觉得陈锋天生就适合木匠一行,所以自己的独门木锉手法,槽刨线刨的合用,细凿的修改等技巧都倾囊传授。整整两年半,陈锋手艺学到家,差的不过是时间的积累罢了。

但临走前陈锋把两年半的工资如数奉还给了木青,说是师恩不忘,自己以后一定会名扬四海,木青对他的照顾远不是钱能衡量的。感动地接下土地的谢意,木青觉得自己这一辈子算是够本了。于是他把自己珍藏了大半辈子的一套工具送给了陈锋,作为师父的礼物。

命里有木,落叶还情。

两年过后,市面上流传出一批让人赞不绝口的廉价木作品,木青一开始在电视上看,没当回事,可是随着越炒越闹,作为木匠的他也来了兴趣。就买了一个来看,这一看可把他气坏了,不是因为这熟悉的木锉磨法是自己传出去的手艺,而是因为打磨得参差不齐,外行人觉得很好,自己作为内行人一眼就看出了木工的敷衍,这完全是没有灵魂的木作品,侮辱了自己的手艺。木青坐上了车,向厂家的方向赴去。

到了厂家,木青惊呆了,木作品不是人做的,而是一个个没有感情的机器按照模型“复印”,几经波折,他找到了老板,是自己当初那个叫做陈锋的好徒弟。好像知道他会来一样,陈锋很周到地安排了一切,但是木青可不是来享福的,脸色不好地问陈锋为什么要糟蹋自己的手艺。

笑呵呵的陈锋听到这话脸色变了不少,原本打直的身体往后仰去,右腿很自然地翘到了左腿上,带着盈盈的笑意反问木青做木匠是不是为了赚钱,木青说是为了赚钱,但也为了手艺。陈锋哈哈一笑,骄傲地说起了自己公司的规模,说起机器效率多高,一个月缴纳的税都是好几十万。

木青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人,他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认识过他,还是他变了。陈锋拍了拍手,旁边一个人转身进隔间拿出了一个小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百元大钞,目测有百万之巨。

“师傅,咱们各走一边,你也别怪我当初骗你,这世道不是你骗我就是我骗你,这点钱是我的孝敬,还希望您好走。”

“你还懂做蛟龙吗?”木青很纠结地问。

“蛟龙?不会了吧,都交给公司里的技师去调整,没动过手。”

“那我要我的工具,我不要钱。”木青难过的说。

陈锋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沉默过后,陈锋起身到办公室里费力提出了当初那套工具。大木盒很干净,是那种经常被擦拭的样子,打开盒子,一层薄薄的灰尘覆盖在上面,那是没被启用过的样子。

木青就这样提着自己的工具箱走了,他明白世界的大势,明白所有的难得,可他还是难过,难过手艺的不纯粹,难过手艺的消失,难过社会的巨大变化。摸着雕花秀叶的木盒,木青知道在这个世界只有它能陪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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