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珍婆婆家 - 草稿

善珍婆婆，出生地在上海，从小被领养。她的养父（似乎养母）跟我爷爷、引福公公的养父应该是头堂或者二堂兄弟。印象中婆婆的身材比我们浜里其他女性高挑，鹅蛋脸，皮肤白皙，蛮漂亮。性格开朗、直爽，女人里是属于能干的。

善法公公是入赘女婿，所以名字从俗改成我们的姓。公公话不多，但为人很憨厚。有次爸爸跟人家打赌，要挑份量很大的东西走船舷，善法公公和引福公公作为自己人当仁不让保护他。爸爸到来还记起这件事：到底是自家人。

我们家是横屋，朝东开门，他们家似乎是东西向，但门朝西开。所以两家是对门对，平时做菜，遇到缺个葱姜蒜或者油盐酱醋，跑过去拿一下用。一家夫妻闹架，另一家劝。小叔说我家爸爸强势，我妈妈弱势，所以都是爸爸凶妈妈。他们家刚好相反。

后来他们搬到港上，造了一所很漂亮的屋子，像四合院。进门是宽大的堂前间，有长长左厢房和右厢房，北面有个大天井。天井里种了葡萄，葡萄成熟的时候，一串串紫色或者紫红色的挂在葡萄架下，令人垂涎欲滴，现在想来嘴巴居然还有酸水冒。小时到葡萄成熟时就爱跑他们家，有时还没来得及跑，婆婆或者叔叔提着篮子里会送些过来。不管是我去他们家，还是他们来，我会很甜地笑，很甜的叫。小叔叔还夸我乖巧，其实吃过葡萄怎能不甜呢？

婆婆和公公一共生育两个儿子二个女人。大叔叔做了一辈子木匠，大阿孃嫁到新浜，二阿孃嫁到我们南边，小叔叔读中专跳出农门，定居嘉兴。

说起小叔，有故事可讲。小时候闲着无聊，大人就拿小孩子开玩笑。我妈调侃过小叔，那时小叔大概不到10岁。一次到我家玩，我妈和他说:秀根，我带你到上海去玩，上海的马路很干净，你脚上的鞋太脏了，去换双干净点的。结果我妈一说，他一溜烟赶紧回家找鞋子去了。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上海多神秘!上海的糖果多诱人!找啊，找，翻箱倒柜，总算换好了。到我家，结果我妈看了看说，鞋子是清爽了，但你看，你的大脚指露在外面，不能去。现在小叔回忆说当时有点纠结。当时的小叔的心理我可以想像，是多么伤心啊，要是我妈知道这些估计会后悔：蛮好带他去一趟。虽然记忆这个筛子会把童年的很多苦难不快筛走，但不等于不存在。不过，正如小叔说的也正因为有这样无意的善意的玩笑让我们的抗挫折力增强。

那时小叔看同龄的孩子辍学可以挣钱，心生羡慕，于是也偷偷辍学。婆婆发现没有说什么，而是沉下脸命他去蚕豆田拔豆秸秆。那是五月中下旬，秸秆长得牢又密，不使出一定的劲是拔不下来。虽然没到夏天，不干活还不觉得太阳烈，但在太阳底下干活是热得很跟夏日没两样，。炙烤加用力，学生娃的小叔叔可谓筋疲力尽。傍晚收工突然找不到他的人，家里人急坏了，分头寻找，后来在港上的河堤下找到。是睡着了，还是害怕不敢回家？我们谁都没问，反正第二天他读书去了。读书的路再辛苦，他都没有产生辍学的想法。现在想来婆婆采用的是体验式教育，让小叔深刻感受到读书比比干农活轻松，她改变了小叔的命运。婆婆应该就是虎妈！

婆婆家儿女关系好，尤其两个儿子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矛盾，也未曾风闻什么龃龉。翻楼房时，大叔给小叔留房间，小叔结婚大叔打套家具。

大叔儿子是我学生，升学时大叔问我意见，我把皮球踢给小叔：叔叔在外面跑，他的建议值得听取。我知道小叔会给出最好的建议，小叔也会提携弟弟。

弟弟继承父母优点，大眼高鼻，脸盘端正。在我班里呆三年，学习嘛一般般，我到初三个子很小，我愁啊：以后怎么办?我妈微微一笑：不怕，他们家孩子迟出场。果然没几年长高长大，英俊少年。以致很多年后同学聚会，女生都说他帅。虽然读书并不出类拔萃，但人品好，在小叔的引导下成家立业，成为稳重负责的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