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候那一树叶黄

文/一诺余生  图/原创

终究还是没有翻过时间的篱笆围栏，进入了这个秋天，在北方的日子就进入了倒计时的序列，像时钟般滴答滴答提示着自己，回南方的日子快了快了。

在这座边境小城生活了十二年有余，而今终究是要踏上回家的路。心中竟然还有些念念不舍，看着这些熟悉的建筑，熟悉的树木，还有熟悉的人，或许若干年后一切都会变得陌生，唯独留在记忆里的北方的秋天就是院子里那一树黄叶了吧。

每天我都在院子里踱步，看着那几棵落叶松，既盼望着它再次黄起来，又害怕它一夜之间真的黄了。每每路过的时候，我抬起头来，在我眼前掉落了十二次松叶的树木，似乎又老了一些，竟然在风中摇曳着，有松针飘落。低头看时，那绿色的草地上，隐隐约约撒落了一些枯黄的松针，不知道是去年的，还是今年的。

我来这座城的时候，这树并没有多粗，也没有现在高大挺拔。在南方，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松树，也不曾见过它春天长叶秋天落，大多的松树是不掉叶子的，像南方四季常青的香樟树一般，很少看见它黄的时候。而来到这北方，无意间，却被这几棵树给圈粉了。

我记得那时也是在九月，在充实的工作之后，走在院子里的路上，抬头便看见了这几棵树，上面挂满了金黄色的松叶。尤其是黄昏，正逢火烧云，那金黄色的松叶便在火烧云的照耀下，颜色慢慢变深，像是一树的火，熊熊的燃烧，和西边的云彩相辉映，直到夕阳和云朵都被黑夜吞噬，那一树的颜色才慢慢的在路灯下恢复了原来的金黄。

夜里是不容易看得见它真面目的，除非手里拿着白光手电筒，离得它很近，才能看见密密匝匝的松针泛着黄光，但谁也不会去这么做，无非是一棵北方很普通的落叶松罢了。大多数人也就在白天远远的扫一眼，便匆匆地离开，要是在那围观，指不定会引来一群人在那围观，最后就把单位的领导吸引过来了。

如今，我却可以看着这几棵树一整天，也不会有人过来围观，并不是它还没有到叶黄的时候，而是他们实在太忙了，不能像我静静的看着那几棵树变黄，变黄以后等到几场雪，我就要和这几棵树说再见了，就要和这些人说再见了，就要和生活了十二年的这座城说再见了。

一直走在前行的路上，从不惆怅，即使到了不惑之年，举家迁徙，像南飞的雁一般，也只是为了下一站的风景。或许毁了孩子的童年，或许毁了努力生活营造的温床，但终究不能像这几棵树一般，年年岁岁如此，春天静静地生长，秋天静静地掉落，然后忍受一冬的寒风与冰雪，再次轮回。

但是此刻，虽有心中的坚定，但也有心底的柔软，这几棵树陪伴了十多年，我看着它长粗长高，它看着我从年少变老，岁月给了它健硕，同样也给了我阅历。

即便是浪子，在外的漂泊也终究到了归途，再静静地等候这些树叶变黄一次，便启程回到我阔别多年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