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他乡遇故人
杜思辉无意之中帮助的那个小青年不是别人，就是当年自己受伤时在战地医院照顾自己的李小红，也是那个从YN回来的小华侨。当两人同时抬起头，竟然在第一时间认出了对方，异口同声的喊道：“是你……。”
“你怎么会在这里？不是在医院吗？”杜思辉看到这个当年从越南回来，又在医院照顾自己的人，一时间感慨良多。
“你离开部队后不久镇子上的战地医院就撤了，我只是临时帮忙的，当然不能和医院一起走了。”李小红回应到。
杜思辉上下打量着李小红，几年不见，比以前长高了，头发很短，皮肤黑黑的，像个假小子，但是那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依然未变，让人印象深刻。
“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碗米粉。”杜思辉拉着李小红来到旅店的门口。路边有一个卖牛肉米粉的摊子，热腾腾的牛肉汤翻滚着，很是诱人。
李小红毫不客气，一口气吃了两大碗米粉，似乎还意犹未尽。
杜思辉看着狼吞虎咽的李小红，脑子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见她的样子，执拗的脾气，小大人的派头，宁愿待在难民的破棚子里，也不愿去政府安排的农场工作，只为了找到自己失散的父母，只为了离从小养大她的奶妈近一点。
“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杜思辉询问李小红。
“哦，我找到阿姆嫂了，就是我的奶妈，她就在离我们不远的村子里，不过不是我们这一边。我时不时的会溜到她村子的边上，和她见一面。平时我就倒腾点小东西，赚点钱。”李小红说道。
“感谢你今天替我解围，我也没啥好送的，我包里还有块石头，送给你。”
“石头？”杜思辉不解。
“你不懂，这是原石，里面有玉，你回去后找个匠人，切开后，里面的料够给你媳妇做个啥了。”
“啊？这么贵重，我不能要。”
“哈哈，别推辞，我阿爸从小对我说要知恩图报，不过这石头要是切开后啥等没有你就留着当个念想吧！”李小红俏皮的眨眨眼睛。
杜思辉在边疆呆了十几年，突然想起了当地老百姓流传的那个故事。
传说很久以前，山里面有一座山，每当太阳光照射到山上时就熠熠发光，当地人都称那座山叫玉山，据说山上堆满了翡翠玛瑙，可是每当人们想钻到那个山林里去寻找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它。
话说有一年，一个姓方的少年因为家境贫寒，听人说玉山上有宝贝，想上山去碰碰运气，可是却在林子里迷了路，他一直走啊走，又累又饿，晕倒在密林里。醒来后发现身处一个院落，是那个院落的主人救了他，为了报答救命之恩，少年人给救命恩人做了随从，慢慢的发现这个院落的主人的秘密：原来此人是天上神仙所化，因为犯了天条才被罚专门在这里为王母娘娘在人间寻找美玉，。从那以后，这个方姓少年每天的工作就是随神仙飞上玉山挑选石头，然后剥皮加工，雕刻成玉佛，玉观音等等，听说贪婪的凡人单靠自己是接近不了玉山的，因为那是亿万年前女娲的眼泪幻化而成，周围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阻隔了世人，就这样，方姓少年在玉山一干就是10年，少年变成了青年。有一天，神仙说缘分已尽要回上天复命，临走前问他有什么愿望，他说想要神仙院落门前那两块镇院的大石头，神仙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第二天等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距离自己家不远的小河边，身边放着那两块大石头，而自己只是离开家中仅仅一天而已，也恢复了少年人的模样。后来这两块石头切开后发现里面是块完整、通透，质地非常晶莹透明的翡翠，翡翠里还有一朵朵冰花点缀其中，全玉毫无杂质，甚是美丽。最后这个方姓少年将两块玉石雕刻成的宝物敬献给了皇帝，得到了嘉奖，成为了皇商，专门为皇家采玉，献玉，后来方家人延续十几代，成为了远近闻名的玉石大家族，非常有名，他们所在的那个镇因为他的原因几乎全镇都在从事玉石相关生意，他的那块玉也因此得名“冰花玉”，后人俗称“冰花翡翠”。
杜思辉想起了这个传说，看着李小红递给自己的这块石头，不大，估计2斤左右，表皮发青黑色，摸索着上面的有细小的小颗粒凸起，他本想拒绝，但看着李小红那张青春洋溢的脸，竟有些不忍拒绝。
“我还没媳妇呢，只有父母和一对弟妹。”不知怎的，杜思辉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杜长官，这是我的地址，你有空的话可以给我写信啊，你要不也给我留个地址？万一我被人欺负了，还能找你帮忙，哈哈。”李小红笑吟吟从挎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和一只铅笔，边写边说。
“好，好，好。”杜思辉借了李小红的纸笔迅速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我说过中国解放军里面没有长官，再说我现在也不是军人了。你可以叫我杜大哥”
“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那个最厉害的战斗英雄，感谢你的米粉，我得走了。记得写信啊！”说完，李小红朝杜思辉挥挥手，扭身向另外一边跑去了。
杜思辉拿着手里的石头，有些愣神，没有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让他遇到了一个绝对没有想到的故人，就像冥冥之中有一根无形的线把两个人拉在了一起，人和人的缘分真的太难琢磨。
晚上，老王头和小李都回到了旅馆，车修好了，预计明天就可以返程，李永全看着杜思辉拿着一个灰不溜秋的石头靠在床上发呆，好奇的问道：“杜科长，你手里拿的啥宝贝啊？”
杜思辉的思绪被打断了，回应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准确的说是一块玉石。”
“哈哈，杜科长，你别逗小李玩了，我小时候见过地主媳妇胳膊上戴的玉镯子，可不是长这样的，那是绿色的，亮亮的，光光的，可好看了。”老王头正洗着脸，凑过来看一了眼杜思辉手里的石头，摇头说道。
“你那见的都是成品，你可知道那绿绿的玉从那里来的？”
“从哪里来？难不成和孙猴子一样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哈哈。”老王头满脸的不相信。
“你说对了，就是从这种其貌不扬的石头里出来的，我以前在部队呆过十几年，一直在边境上，没打仗之前，我们驻扎的那个地方有个镇子，据说全镇人几百年来都是靠挖石头，卖石头，刻石头为生的。”
“啥？挖石头？”
杜思辉无奈的摇摇头，
“他们不挖普通的石头，以前听老百姓说，他们挖的都是里面有玉的石头，把石头像剥鸡蛋皮一样一层一层揭开，里面是玉石，心思巧的匠人们用小的玉石做首饰，大的玉石做成摆件什么的，卖给那些有钱人。”
“那很值钱吧？”小李的眼睛冒着光。
“我听一个战友说过，在首都的博物馆里面摆着两块翡翠白菜，就是玉石雕刻的白菜，很逼真，和真的一样。那都是无价之宝，国宝啊。”“啧啧啧……”老王头和李永全感叹道。
“哎，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没有见过首都长啥样，更别说见玉石白菜长啥样了。”老王头叹了一口气。
“杜科长，你懂的可真多，再给我们讲讲么。”
“好，那个镇子的人挖出石头后，其实也不是保证每一块里面都有玉的，就像赌博一样，所以他们把石头卖给别人，让别人去担这个风险；那些买了石头的人，怎么挑选呢，听说有的凭技术，什么摸啊，看啊的；有的全凭运气，撞大运，如果开出了一块上好的玉料就不算白干；每个玉料的形状颜色不同，所以有经验的师傅们会根据玉的样子进行雕刻打磨，小件的做成了女人带的镯子，耳环，戒指啥的；不大不小的做什么玉的动物啊，白菜啊，富人家的摆件啊；最大的做什么屏风啊，玉石枕头啊，玉石床啊。听说当年那个镇子从源头开采到后面加工售卖都是一整套的，就这样延续了几百年，听人说古代皇帝帽子上的玉就出自他们那里，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王头和李永全听的津津有味。
“没想到，还有这门门道道呢，那你说的那个镇子上的人肯定都特有钱吧，肯定每天都能吃到白面馍馍和肉？”小李说什么总能联想到吃肉。
“吃肉算啥，肯定每天都有好酒喝，好菜吃，”老王头时时不忘自己的爱好-喝酒。
“对对对，你们都说的对，”杜思辉有些哭笑不得。
“杜科长，你这石头里面有玉吗，让我也开开眼。”小李凑了上来。
“其实我也不太懂石头，我说的这些都是听别人说的，你随便看吧。”说完把手里的石头扔给了小李。
小李和老王头把那块石头反过来调过去的研究了半天，用手敲，用嘴咬，似乎也没看出个所以来，只好又还给了杜思辉。
“其实我听人家说最好的玉没在我们这边，而是出自于邻国ＭＤ，有个传说里面讲到那有一个玉山，满山都是值钱的玉石翡翠。这不是最近边境不稳么，等以后不打仗了，我们也过去开开眼界。”
天色晚了，老王头和小李似乎还在回味杜思辉讲的故事，想象着玉山的美丽，辗转反侧，月光透过窗户照进了屋子里，柔和的白光洒在杜思辉枕边的石头上，似乎能看到石头里面泛出点点翠色。
杜思辉想着白天的事情，想起了那些牺牲了的战友，心里默默思量着：如果没有战争就好了，这样李小红就不会和家人失散，边境的老百姓就不会流离失所，自己那些亲如兄弟的战友也不会长眠于地下，大家每一个人都平稳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赚钱，养家糊口，生儿育女，这样多好，为什么要打仗呢？可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来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