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天等雨 第18章 骑虎难下
伍起喜欢下午睡醒后，四五点到上班地点。他喜欢，而书店老板不喜欢。
老板:“为什么我们书店有些人要中途休息，下午上班?”
“我开过餐厅。所以保留一些习惯。”老板娘狄姐按照餐厅上班时间制定上下班时间表。
“我喜欢下午三四点起床，感觉好像早上起床。在我孤枕难眠时，下午三四点起床是幸福的事。”伍起的话引起了席老师的注意。
“我也喜欢。”听到席老师的话，桓靖有点慌。
下午时间，桓靖被一位学生气笑。
“老师，我不姓隋。”学生文蒂看桓靖写错她的姓，故意叫谈桓靖“隋老师”。
孩子是作文班的孩子，然而绘画天赋明显。
“老师，这是我画的《骑虎难下》。”
根据成语故事画的画不错，然后桓靖看了看孩子的同桌随文。
随文不爱说话，安分守己，文蒂喜欢他但也爱拿他打闹。
“随文作文写得好。”
“暴风雨下在平凡的泥土里，然后长出了无数粮食。”随文的句子让伍起和桓靖惊讶。
“看来文蒂说的不错。随文真的有写作天赋。为什么他不进作文班选择绘画辅导?”伍起有些惜才了。
“你还是不甘心现在的境地，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见到了好朋友原宗，伍起听到朋友这样说。
听到伍起说起工作的事，原宗就讲到成语“骑虎难下”的来由————隋文帝杨坚夺取了外孙的皇位。原本他是随国公，不喜欢用“随”，就给开创的王朝取名“隋”。登基后，他说自己当上皇帝是有苦衷的————别看他当着皇帝。是因为跟随他的人众多希望他才不得不夺取皇位，要安抚跟随他的人。
“你要想着怎样吸引别人，总有一天会被推举到你想要的位置。”原宗语重心长地对朋友说。
两人在缔舞清茶坐时，一男子插嘴:“两位做什么工作？”
“工厂管理员。”
“书店管理员。”
男子:“那你们两位收入不高。”
伍起:“是不高。初入社会。”
男子:“那有没有想过其它什么工作?我有一天可以进账一千的。来，抽根芙蓉王。”
伍起接过后，听到抽烟的原宗说:“我不抽。谢谢。”
“兄弟是哪里的？”
“湖南永州的。”
“柳宗元在那里生活了十四年。”原宗冷冷说起。
“那是在柳州。”
“柳宗元是在柳州生活四年。”
男子:“没有在永州生活过。”
伍起:“他是在永州成为一代宗师的。我朋友原宗就是按他名字取的。”
老板说:“这位朋友。我们这是做生意。客人们说工作呢。不点奶茶麻烦让出座位。”
男子走后，老板对伍起两人说:“这位是无业游民，整天游手好闲。注意一下。”
原宗:“看出他不是本分的人。”
之前伍起认识的搬运工布兄弟:“怎么看出来的。”
“眼里只有钱的。刚才我听他和别的客人说。说到正经工作，哪怕赚的多，眼睛无神。柳宗元在他家乡成为一代宗师，初中生都知道柳宗元。然而柳州比较发达，现在比较出名，他竟然不知柳宗元到永州生活那么多年。”
老板:“眼里只有钱的，和他说什么文化名人呢。”投过赞许的目光后，老板继续说:“我们这里有很多不良劳务专门找那些不务正业的人开店。”
“此话怎讲？”
“找无业游民或者半身不遂老太，让他们担任法人也就是真正老板，然后开一家店进行所谓促销，让人办会员卡，几个月后携款走掉，留下本来就用处不大的无业游民应对消费者维权。”
布兄弟:“这年头好吃懒做的太多。伍兄弟，这位朋友做什么管理?”
伍起:“领班。”
原宗:“线长。升职了。”
伍起笑道:“升职了啊。”
在回厂之前，邢领班，不是，邢线长交待伍起:“人要脚踏实地，在任何地方都要敢于出头。”
宁线长要到别的车间暂时接替，所以需要推荐手下顶替他。手下就原宗你勉强胜任。知道你还有很多不足，但你可以请教我。看在我的面子和你对人尊重的份上很多员工服你。”
“北周建立者宇文泰原本是枭雄高欢的劲敌贺拔岳手下。高欢用计除掉劲敌，希望他的集团群龙无首自己好消灭。然而大家推举势力最小的夏州刺史宇文泰接替贺拔岳，这样大家不至于内讧。没想到高欢成全了宇文泰。宇文泰先是替老大报仇雪恨，接着挟天子以令诸侯，与高欢抗衡，慢慢成为北周建立者。”对伍起说完后，原宗似乎有些忧虑。毕竟刚接任线长，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书店也好，里面的培训机构也好，阴盛阳衰。在一群女性中间，伍起很不舒坦。倒是在机构的小学生中间，伍起才得自由。
“你喜欢孩子。”店长助理阿岚这样对伍起说。
“是。”
“真是没想到。”阿岚白了伍起一眼。
“白起，不是，伍起，希望你刚上班把画册整理好。孩子们喜欢看画，喜欢撕开包装看。每天你都要看几次。”
“日落在等一个人。”随文在两人聊天时拿起一本相册。
相册刚好被别人撕了包装，孩子就恳求“伍老师”不要拿去封好。
“好吧。”看着孩子的认真劲盖过他的工作态度，伍起有些许尴尬。
“席老师。”伍起看到了席乐老师。
“伍起。你看随文写的句子。”
“我看见阳光照在伍老师忧郁的脸上，觉得早上的太阳很快地落在了老师的心上。”看了随文写的，伍起觉得自己被孩子看穿了心事。
小席:“洛娜说你最近和很多女同事聊得来，怎么会忧郁呢？”
伍起:“我……”
“伍起的心事很容易被人看穿。”席老师继续说:“最近洛娜说了你不少。”
“说我工作不认真?”
“不是。看到你和女同事说得多，她可能装不了矜持，有点慌。”
“真的。”伍起喜出望外。
“要不要请我吃饭?报答一下。”席老师狡猾地笑。
“没有不劳而获，要人帮忙漂亮话无用，要实实在在地表示。”原宗的话涌上心头。
“好的。席老师。”
想着周洛娜可能真的对自己有意思，伍起高兴地回到宿舍早早睡觉。
“小伍!小伍!小伍!”房东敲门时一直高喊。
“对面工厂起火了。”房东总算叫醒了伍起。
匆忙拿点东西后，伍起来到人群所聚集的街道。
“对面工厂怎么起火了?”
“锂电池没摆放好就容易导致火灾。”
“这家工厂管理很混乱。”
“就没多少员工不是老板老家的。”
“我看过他们的办公室女的，很骚的。”
“很漂亮吗？”
“嗯。”
天亮之前，哪怕火被扑灭了，伍起也不能回到宿舍。他打算在肠粉店睡一下，直到空气中燃烧导致扩散的有毒气体挥发完。
“老板来一份肠粉。加蛋加肉。”
“好的。”
“你看。那家着火的工厂办公室的。女的漂亮。”
睡眼惺忪之时，伍起看到妖娆的办公室文员和她的男上司聊得欢。
“安妮宝贝，大半夜的没在员工宿舍被吓着吧？”
“呵。没有。不要叫我微信名。叫我‘晓桐’就好。”
“老板真是的。叫他舅子来负责。你看，这大半夜的就出事了。他是要被处理的，老板娘保不了他。我总算是熬出头了。”
靓女:“老板娘是顺德的啊？”
男上司:“是。老板有点钱，但气质不佳。一个顺德的靓女看上他的钱，就和他一起。一天到晚闲着，时不时到车间挑一些比较好做的活做一下很快就走。把表面工作做足让老板妈妈看到。”
靓女:“她还算好的。安静。不该说什么就不说。不像一些老板娘，上班时间卖弄风情，闲话特别多。”
“哈哈哈!女人。”
好一对狗男女。
伍起没法听下去。于是很快吃完，打算到麦当劳睡下。手机没电。麦当劳没插头，伍起只能去肯德基。
“刚才那个女的好骚啊。我在他们厂附近上班，每天看她出入大门还以为她文静。”
“在你这种穷鬼面前当然文静。呵。女人。”两位路人谈论刚才的男女。
听者有心。
伍起怕席乐和她的闺蜜洛娜就是这样的女性。
“该不该去呢？”伍起心里没底。
洗完澡后，伍起剔好胡须，然后睡好。
跟老板娘说因为火灾没有睡好，于是伍起可以下午五点上班。
在下午上班前，他和两位同事就可以好好聊人生问题或者生人问题。
下午三点，还是如往常那样，伍起觉得自己在早上元气满满地醒来。
心情是那么舒畅，他相信接下来会有美丽邂逅。
“您好。几位?”服务员问伍起。
“有位姑娘等我。”
“哦。还没到饭点。人少。应该就是八号桌。”
服务员没说错。在八号桌，席乐等着。
“咦。洛娜也在。”
“伍起来了。”
“席老师。洛娜也来了。”
洛娜还是以冷脸示人。正当伍起惊慌失措时，看到席乐发来的信息————“不说那么多。你愿意请吃饭我就把洛娜叫来。我也希望洛娜早点有男朋友。”
还真如桓靖所言新来的席老师观察力很足很细心。
“我还以为洛娜不太喜欢和我说话。”伍起总算认真对洛娜说。
“怎么会呢？”洛娜这句好俏皮。
接下来，席老师和伍起畅聊。伍起借机说起了自己的经历。当然，伍起知道润色。而洛娜就冷冷地听。
尽管如此，伍起注意到洛娜几乎从头到尾看着自己说话。
“伍起，你爸真是按照那位杀了妻子谋求职位的吴起给你取名吗？”三人快要上班时，带着惶恐，周洛娜姑娘认真问了问伍起。
伍起愉快上班后，桓靖发现伍起兴奋，问了一句:“这么高兴。是不是也知道了文蒂画的《落日在等一个人》获得了全级绘画第二名?”
“什么?文蒂这么出色?”不知为何，面对桓靖，面对原宗的女朋友，伍起不想说刚才和两位女同事一起吃饭。感觉————很奇妙。
“伍老师。”文蒂纯洁的笑给了随文。“随文拿了全级写作第一名。”
“真的吗？随文。”意外收获之余，看着随文，伍起两手拍肩。
文蒂:“老师。不要太用力。随文的肩膀很小。”
“文蒂很关心你的男同桌嘛。”“隋桓靖”“隋老师”笑道。“不要早恋啊！”
看着几个人聚在一起，阿岚过来了:“现在做生意。大家不要聚在一块。”阿岚到底跟着老板娘做过餐厅服务员。餐厅很不希望员工聚在一块。阿岚话里明显带着餐厅管理的口吻。
“伍起过来一下。”阿岚支走伍起。
“伍起是真的喜欢小孩。”
“是。”
“我们书店的画册的名字被两位培训班的学生拿去，然后他们都拿了好名次。”
伍起:“这个我是万万没想到。”
阿岚:“有一样你应该是没想到的。”
“什么?”
“昨天老板把你看着画册发呆的样子拍下来，然后给老板娘看。”
伍起:“这。”
“你今天还好。下午五点有精神。本来老板是希望取消中午休息后像餐厅管理员那样上班的安排。你接下来要好好保持这样的精神状态。”
“好。”
阿岚:“你每天做的事我都要做一遍。”
阿岚明显委屈。
伍起:“阿岚喜欢助理的工作吗？”
“呃，为什么这样问？”
“不喜欢。但老板娘带我多年，从餐厅到书店。缺人做助理，我就顶上。骑虎难下。”
“我看阿岚很神气。”
“很多人也这么看老板娘。”
“老板娘看起来神气。但也是骑虎难下。不是为了老板，她现在还是工厂管理。”
看到阿岚的委屈，看到书架上安妮宝贝写的《告别薇安》，伍起觉得愧对阿岚和其他女同事。
作文班的文蒂竟然拿了绘画第二，绘画班的随文竟然拿了作文第一。看来一个人真的要走出舒适区，告别微安，才能走向辉煌。
“那究竟有多少人像隋文帝那样看似和骑在老虎身上一样辉煌，但迫于压力，无奈接受呢？”伍起拿起了文蒂的画后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