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二】神剑
两个小孩,白泽与婉兮,沿着出村的小路走着走着,越走路越窄,直至无路,在灌木荆棘中艰难穿行,婉兮一个不小心,跌倒在灌木丛中,“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忽然有什么动静?
白泽上前扶起婉兮,目光机警地四处张望一下,四周很静,不知从哪儿飘来一朵云,掩在云后的太阳垂眉敛目,风也有了凉意,悄无声息地从耳边淌过,似乎都在刻意避开什么?
白泽看婉兮稚嫩小手,被锐刺扎出血,红郁郁如血莲般,他一点点仔细擦拭干净手上的污渍,婉兮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看白泽小心拔刺,一阵钻心疼感传来,不由得倒吸了口气,下意识地往回缩手,
“别动!”白泽说着用嘴去吸吮伤口,婉兮看着白泽熟练地做着这些,她知道白泽的爷爷是村里的医生。
“还疼吗?”白泽抬起头,看婉兮哭得脏兮兮的小花脸上,还垂了一滴晶亮的泪珠,又抬手擦拭了去。忽地他眼神一飘,又嘟起嘴做个“嘘”的动作,四周打量,有什么动静?似乎真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白泽把目光集中在前边一片开阔地,那儿有一株参天古树,树冠如郁郁之华盖,遮天蔽日,面向西南静默独伫,尽观沧海桑田岁月更替的等待?不然呢,云遮雾绕,有亮光一闪而逝,似乎在窥探?
白泽猛地拉着婉兮在荆棘中蜿蜒疾行,紧随的还有风,荆棘愕然地缩回锐刺,从来都是被来去无踪的风潇洒穿过,此时此刻两小童儿竟电光火石般,飞奔其间。
身后似有什么追赶而来?空气中骤然间弥漫一股浓烈腥风,“唿”地有什么扑上来,白泽一把推出婉兮,转身逆风迎上,殊不知倏忽间,身子一轻竟“嗖”地一声飘到空中,低头看一双毛爪正扑向不远处的婉兮,白泽伏身要冲下去,右臂却被死死拽住,他回身就是一口,感觉右臂的钳制有些松动,便又奋力挣扎,骤然间身子直坠下去,却又忽地腾空而去,风在呼呼耳畔疾驰,灌木荆棘在脚下远遁。
不知何时开始,寂静无声。
“白泽哥哥!”耳畔响起熟悉的清脆喊声,白泽蓦然醒来,果然是婉兮,正忽闪着澄澈的双眸,小手拍打他的脸颊。
“你没事吧?”看婉兮没什么大碍,白泽打量周围,仿佛在一间绿屋子里,还是楼上?绿叶间鸟影绰绰,鸣声啾啾,再细看,竟是树屋,搭在树上的小屋!
“我没事,哥,你看,我们是不是在树上的鸟窝里?这么大的鸟窝,还有这么多小鸟在唱歌,是在欢迎我们吗?”
正说着,闪进一道高大的黑影,厚厚的黑色皮毛,大脑袋上斜立着一对白耳朵,面似人脸更阔大,是狌狌?看它向婉兮伸出手。白泽本能地把婉兮拉到自己身后,瞪着眼前的庞然大物,却听身后的婉兮快活地喊着:
“白泽哥哥,这是会飞的毛哥哥,刚才救了我们,他送吃的来了。”白泽这才看到它手里举着一挂香蕉,身上还有草绳串起的俩椰子,还有眼神里的温和期待。
婉兮上前来,伸手接过香蕉,扒皮,送到白泽嘴上,白泽看看天上掉下的“毛哥哥”,又扭头看看婉兮,张嘴咬了一口,正熟透的香蕉,香甜无比。
婉兮爆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狌狌纵身一跃而起,蹿到更高的枝枒上,惊得众鸟“唿”地一声四散奔逃,“毛哥哥,我也要飞飞!”婉兮看呆了,欢呼雀跃间就不见了身影,白泽疾起身,看到婉兮随着“毛哥哥”,在树冠罅隙间腾挪跳跃,经过哪儿,就惊起那里一片鸟语齐声抗议,风最贪玩,也跟着蹿腾,树枝摇曳,绿叶齐舞,好一派盛世风光。
日月交替,朝夕轮回。
白泽看着婉兮与狌狌嬉戏,有时会有片刻的沉思。一个星期很快过去了,那狌狌每天拿来各种食物,白泽和婉兮吃得津津有味,感觉有股神奇的力量注入体内,如秋天庄稼地里拔节的玉米,眼见得胳膊腿还有个头“啪啪啪”地往上窜。
此刻,白泽躺在粗大的树杆上,看夕阳被树冠罅隙切割成千丝万缕的金光,整座树冠笼在透明的橘色晕圈里,人鸟,枝条绿叶,还有那“毛哥哥”都如喝醉了酒的红脸。白泽也知道,当暮色四合时,这株参天古树会发出白光,袪除夜间的暗黑,这应该是爷爷说的迷谷树?
白泽还有事要做,他必须要走了!
这天早上,太阳还没露脸,照例是鸟儿的晨光音乐会,你方唱罢我登场,或二重唱三重唱,或大合唱,热闹非凡。白泽悄悄收拾好床铺,看一眼正在酣睡的婉兮,转身跨出屋门就要下树去。
咦?谁在拽着他衣袖?
回身看,竟是婉兮正鬼精灵地眨巴着双眸望着他,颇为自得,“怎么?哥哥一大早要去哪里?还收拾得这么整齐?”
“你刚才在装睡?”白泽惊讶地望着婉兮,恍然间发现婉兮似乎也长高了不少。
“我知道你要干什么去,可是我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丢下我?”婉兮水灵灵大眼里盛满湿漉漉的委屈。
白泽不由得赔着小心道,“前面的路一定更危险,我是怕……”
“怕什么?怕我给你添麻烦?那你干吗带我出村子?”白泽看婉兮一通伶牙俐齿的反问颇为理直气壮,眯起眼反问:
“那你说说我是怎么带你出村子的?”
婉兮小脸上闪过一抹愧色,却一摆手,瞪起双眸说道,“我不管,反正你去哪,我就要跟着去哪。对了,”她语气忽地一转,“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要和毛哥哥告别一下。”
正说着,“嗖”地一声凭空降下一尊黑煞,两只白耳朵一耸一耸的,两只乌亮的大眼充满不舍,可是,他竟忽然开口说话了:
“我叫邢星,我知道你是白泽,家里有生病的父亲,爷爷是村医,却医治不了你常年多病的父亲。还有你,婉兮,父母外出遭遇野兽而亡,家里有爷爷、奶奶,还有一个哥哥是吧?不要问我为什么,我邢家天生能知道过去之事,只要看到你们的眼睛。但不能预知未来,不过我知道你们要去丽麂之水,可是离开这里你们会很危险的。”
白泽接过话,“我知道,那天在灌木丛林中遇到的危险,是邢星兄帮助了我们。可是我一定要找到丽矶河,那河里有育沛,爷爷说了,只有育杮才能医治好我父亲的病,还有村里很多人也有同样的病。”
邢星很干脆,说道,“那也好,既然终归有一别,也不在乎早晚一时,怎么也得吃顿送别饭吧?你们稍等,我去去就回!”婉兮朝着邢星的背影大喊,“多准备点,还有我们路上吃的,我要最好吃的!”
转眼间,邢星的吃食就堆满了桌案,婉兮看到一个硕大的葫芦,“哇,这是什么?怎么这么沉!”邢星正摆着碗筷,白泽伸手拿起来,一用力拧开,顿时浓香四溢,婉兮大喊大叫着,“啊,真是好酒!白哥哥,这么香的酒!”
喝着酒,邢星的话也就多了,当然永远比不过婉兮,瞧,这会儿婉兮又问上了,“毛哥哥,你开始怎么不开口说话?说说你的故事好吗?”
邢星挠一下自个的白耳朵,他自己都搞不清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开口说话了,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们邢家能知道过去事,是从爷爷那传下来的,连同这棵神树,是洪荒时代盘古开天辟地时逸出的一缕清气,所以会发光。当年大禹治水经过这里,受过先祖帮助。”
“啊?爷爷见过大禹英雄啊?”婉兮惊讶地叫道,又不胜惋惜地叹息,“唉白哥哥,为什么我就没那个福气呢?“不等白泽回答,又迫不及待地朝邢星道,”那后来呢?”
“后来,”邢星说着目光看向白泽,“大禹英雄临走时,给爷爷留下了一柄神剑,说自会有缘人来取,我们三代在此救过许多人。能闯到这里来的,哪一个不是英雄好汉?可都与神剑无缘。今天该你们试试?”
说着他拿出一柄剑,剑长两尺余,剑柄上有遒劲有力的神秘饰纹,威严霸气,透着森森寒光,剑鞘上面也有相应的饰纹,却柔婉了许多。白泽双手接过神剑,只感觉那剑柄发出”嗡嗡“蜂鸣,要挣脱出鞘,于是起身挥舞几下用力一拔,却纹丝不动。
“哇,好漂亮的剑!”婉兮跳起来,跑到白泽跟前,伸手去抚摸那剑鞘,那剑似乎震颤了一下,婉兮的手顺着剑鞘一路上来,触到剑柄,只听”咝咝“声响中,一道寒光乍现,如千年寒冰,那剑已然出鞘,“哗啦啦”一声树上鸟儿竟四散而逃。
邢星也愕然地愣在那儿,两只白耳朵一晃一晃的,“这,这把剑,只有你们能打开?你们能……你们是?”白泽和婉兮也愣站在那儿,瞪着眼,你看我我看你。
忽然空中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竟“哗啦啦”落下一根巨大的树枝,又有“咔嚓”声,树枝纷纷下落,三人互相对视,邢星率先喊出声,“快跑,树屋要倒塌了!”说着一手一个揽起二人嗖地飞离而去。
一株高耸云端的千年古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转瞬间竟然能自行断裂,挟雷霆万钧之势,倾天崩地裂之威,电光石火间,再四顾已茫然若无物?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