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等待都无疾而终
“以前看小说的时候总觉得男主对女主那么狠，女主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屈从。现在我明白了，因为喜欢一个人，可以让你失去自我。”沐七在心里暗暗想，低头望着未整理好的行李和离婚证出神。可是，就算再来一次，沐七还是会奋不顾身地爱上他吧。谁会轻易忘记17岁时遇上的美好少年呢。17岁的年纪，青葱稚嫩，会冲动地爱上，会一不小心地记住了一个人，忘也忘不掉。
……
“对不起，我..怀孕了”沐七握紧手中的电话，内心忐忑不安。明明自己也很害怕，为什么一开口就先说对不起。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几秒，“我对你太失望了。” 挂断。
就这么一句话，沐七被打败地溃不成军，她的内心慢慢笼上一层绝望，为她的孩子，也为她自己。她该怎么解释，她从来都没有想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捆住他。在沐七心里，南申就像无法亵渎的神祇，她远远看着就足够欢欣了，又怎么想破坏呢？
……
“孩子打掉吧，对你我都好，你的人生刚刚开始。我们没有感情基础，我有喜欢的女孩了。同样，我也不能让这个孩子毁了你。”南申语气平稳地说着，可握紧玻璃杯的手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沐七难受地咽了咽喉咙，右手覆着小腹，低头又抬头，良久，“好，手术那天你能来陪我吗？”
……医院内
“你们的孩子已经两个月了，孕妇本人先天体寒，人工流产对孕妇伤害特别大，这会让孕妇以后受孕的几率降低，同时削弱孕妇的免疫力。我的建议是生下来。”周医生认真地望着手里的孕检报告，推了推金丝眼镜，说道。
“谢谢医生，我们...还是开始手术吧。”沐七紧紧地捏住手提包，心脏在胸腔中乱撞，慌乱地拿起医生桌上的笔，准备签上自己的名字。
“沐七。”南申叫住她，沐七握紧笔的手一顿。“人工流产同意书是由家属签字的。”他的话语里听不出语气，却让沐七感到一丝绝望。
“哦..好，你签吧。”沐七不敢看他的眼睛，抬起头盯着他的胸膛，恍然间想，要是那里面住着一个沐七，就好了。
南申抿了抿嘴，一把握住沐七的手腕就朝门外走去。沐七低着头，不做声。两个人无声地站在医院的角落...
那天日色昏暗，他们最终还是没有打掉孩子，两个人沉默地走出了医院，开始了一个灰色的故事。后来的沐七曾设想，要是一开始就打掉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心酸曲折了。可是人生没有如果和假设，你选择了什么，你都要亲尝苦果。
……几天后 咖啡馆
“结婚后，我们互不干扰对方的私生活，当然，在双方长辈面前要扮好各自的角色，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婚。”南申依旧语气平稳，眼角往日的温柔也冷冽了几分。“好...”
就这样，20岁的沐七和22岁的南申结婚了。可是沐七把一切都想得太好了，她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17岁的少女，南申也只是在阳光下笑得比阳光还灿烂的19岁少年，她以为等待都会花开，她以为所有的真心都不会被辜负。可是她错了，错的离谱。
......
空空的客厅里，沐七踩着拖鞋轻轻地准备着早餐。牛奶面包，小心翼翼地被摆正。吱呀，书房的房门打开了。南申眼睛惺忪地望着穿着围裙在餐桌旁边忙活的小女人，三个月身孕并没有太显怀，她还是好小的一只。
“你醒了？”沐七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试探地开口，“快来吃早餐吧。”
“牛奶很好喝 。以后晚上都给我准备一杯吧。”南申察觉到她期盼的眼神，想了想，开口道。
沐七脸红扑扑的，不好意思地低下了脑袋，小鸡啄米似地点了点头。
.......
“沐七，你过得还好吗？” 好友文璇拉住她的手问道，目光里充满了关切。沐七笑了笑:
“我现在已经很满足了，能摸到他喝过的水杯上留下的唇印，能闻到他干净衬衫上的味道，还有着我们两个的孩子。”沐七目光轻柔，一下又一下地摸着小腹，嘴角幸福地上扬。她想:能在一起就很满足了，爱与不爱，有那么重要吗？
……
晚上十点，南申还没有回来。沐七估摸着他差不多回家了，端着一杯牛奶走到了书房。“你在干什么”一声轻呵拉回了沐七的思绪。沐七怔了怔，又看了一眼书桌上一男一女的合照，照片里的南申笑得好开心啊。可是为什么沐七现在突然这么悲伤呢，自嘲地笑了笑，她有什么资格悲伤，是她自己破坏了南申和俞心的感情。勉强地对南申笑了笑，说道“我来给你送牛奶。”南申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那张合照，不可察觉地皱了眉，侧身挡在了照片前，“以后不用给我准备了。”沐七愣了愣，麻木地点头，机械般地走了出去。
……
“我真的受不了了，我以为我能够忍受所有，可是人就是贪心的啊 ，我不可能看着他衬衫上留下的女生长发丝无动于衷 ，我不可能面对他冷漠的双眼波澜不惊，我太累了，我太累了。我真的想走了”沐七嚎啕大哭，这一瞬，这世界所有的高楼大厦都瞬间崩塌，所有的潮水疯狂地冲击着她，把她的身体和灵魂狠狠地蹂躏着，任由她在无边的海水里翻来覆去，得不到救赎。
“等孩子生下来，我们就离开这里，我们去赛里木湖，去火宫殿，去巴黎，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我们离开这里。”文璇紧紧握住沐七的手，声音颤抖，眼眶不知觉泛起了泪水。
....
“南申..我..”沐七虚弱地倒在客厅的地板上，越来越多的血液从她的下身淌出...“南申在洗澡..有什么事情吗？我帮你转告他。”俞心优美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传到沐七的耳朵里，竟是那样的刺耳。够了，都够了，沐七已经被判了死刑了，这颗心在瞬间死去了。失魂地挂掉了电话，沐七就这样毫无生气地盯着天花板，泪水在脸上无声地流着，不重要了，什么都已经不在重要了。意识渐渐脱离了她的身体.....
.....医院内
沐七缓缓睁开了眼睛，艰难地移动右手覆上小腹，那里平坦无物。沐七的双眼笼罩着绝望，还是那样呆呆地望着前方。文璇在病床旁抽泣，不知道怎么开口。
“璇儿，帮我拟份离婚协议书吧。”沐七异常地冷静，苍白的唇缓缓地开合。
.....
沐七望着行李箱和离婚证出神。去民政局那天，沐七就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便偏过头去。没有往日的惊涛骇浪，也没有一丁点的羞涩心动。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她也不想再探究了，她再也不要回忆有关他的一切了。在感情里面追究谁对谁错，本就是一件没有意义的事。她所有的热忱都被耗光了，她的温柔善良早就被啃噬得丁点不剩。
幽幽地看了眼离婚证书，沐七不可察觉地扯出嘲讽一笑。她青春的所有期待，所有的心动，所有的小心翼翼，如今看来是那样的刺眼。可是，就算再来一次，她还是会奋不顾身地跨越鸿沟奔向他面前啊。你只是在年少时给了我一个微笑，我却红了脸想要用一生来做代价。
恍然如梦，17岁的沐七睁开了眼，枕头早已被泪水打湿。床边书桌上没关的水笔和摊开的空信纸就那样安安静静地放在那里。沐七胡乱地擦了擦泪水，起身走到书桌前，思量着河西与河东到底有多远。
“我还没给他写信呢”17岁的沐七嘟囔着。
自2017年8月16日 作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