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隅（1）

图片发自堆糖app

程北一觉得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顾隅了，至少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

她听见顾隅苍白着脸对她说“北一，好久不见。”

红墙破瓦，恍如隔世。

程北一回到南城是来参加葬礼的，顾隅父亲的葬礼，那个从小袒护她，偷偷往她兜里塞糖块，生命里最和蔼可亲的长辈甚至连告别的机会都没留给她，就成了黑白照片上的笑脸，程北一深刻的感受到时间的残忍和生命流逝的慌张，她慢慢的跪下，对着照片恭敬的磕头，来送长辈最后一程，她知道顾隅就在身后看着她，或许在等一个回头，一句问候，一个拥抱，可是程北一什么都不曾给他，此刻她觉得是亏欠顾隅的。

程母来的时候，程北一和顾隅刚刚送走最后一波宾客，程母眼圈还泛着红，上前拍拍两个孩子示意让两个人出去，他们没有多言，一前一后走出门将最后的时间留给彼此的父母，前尘往事在生死面前显的微不足道。

两个人隔着距离站在门前，等着程母和顾父最后的告别，程北一看着前面的顾隅低着头身子晃了晃连忙上前扶住“你还好吗？”顾隅用左手轻轻拍了拍程北一扶住自己的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程北一感受他的手的冰凉抬眼看着他苍白的脸，因为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眼里的红血丝眼底的泛青，始终没收回扶着顾隅的手。两个人就这样站着，像是回到了六年前。

太阳下山许久，起风时程母才出来，程北一很多年不见母亲这样憔悴了，上一次还是父亲去世的时候，程母上前拉着顾隅和程北一的手看着两个孩子说道“我们回家。”

六年了，程北一自从二十四岁离开南城就再也没回来过，看着家里的摆设，仿佛一切都没有变过，却也明白这六年足以物是人非，程北一提着行李箱在门口站着始终都没有迈出进门的那一步“我就不进去了，我在外面定了宾馆。”

“这里是你家，你不在家住去哪？”程母显然没有预料到女儿会说出这种话，“这里不是我家。”程北一说着拿着行李转身离开，程母在后面疲惫的说着“北一，六年了，还没闹够吗？”“我闹？原来这六年在您眼里我这么可笑。”眼看分别六年的母女又要吵起来，顾隅走到程北一身边上前拉住行李低声说“北一你不要和阿姨吵。”顾北一感觉往事在脑子里回放脱口而出“你以为你是谁？我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操心？”他看着顾隅因为自己说的话脸色一点一点的白下去，伸手拿回了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往门外走，她不能留，她害怕，她怕往事清晰，她怕自己无能为力，他怕的太多以至于伤人伤己。

一瞬间身后传来闷闷的咚的一声，

“小隅，你怎么了你别吓阿姨，小隅小隅……”，程北一回过头看见倒在地上的脸色发白的顾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