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习】银翼的伊卡洛斯 第五章-第8节
８
“喂，半泽。还在银行吗”
过了晚上九点，半泽刚准备将手头的工作告一段落的时候，就接到了来自富冈的电话。
“还坐在位子上呢”
听到了半泽的回话之后，
“有个有趣的东西。你过来一下”
富冈刚说完，电话的那头就变得鸦雀无声，他好像不是在居酒屋里或者是在吵嚷的街上。对着正想着他到底在哪里的半泽，
“我在地下三楼的电梯前等你”
富冈说了一句让人意外的话。地下三层是东京中央银行的档案库，是一个意想不到的碰头地点，不过如果真没什么事的话，富冈也不会特意安排在那里。
“我马上来”
“我说，半泽——”
对着想要挂断电话的半泽，富冈叮嘱了一句。“就你一个人来。知道吗”
看了一眼大部份部下还留着加班的办公室，半泽说道，“我知道了”。说完，便乘上了电梯。
地上二十层，地下五层的东京中央银行本部，因为安全防范上的理由其构造可以说是错综复杂。
如果离开办公楼层，来到金库或者档案库这类保管着重要物件的楼层的话，不仅仅会被如同迷宫一样的通道搞乱方向感，那里还被各种防止无关人员进入的安全设备所保护着。
乘坐办公楼层的电梯来到了地下三层以后，就看见富冈正在那里等着。
腰上挂着钥匙串的富冈朝着半泽挥了挥手后，便熟门熟路地往档案库内部走去。排列在两边的书架上，井井有条地摆放着由各个部门所管理的档案箱。每一个箱子上都标有部门名以及保管期限。如果是一般档案的话，在这里存放了一定时间后就会被运往都内的几个共同档案库，过了保管期限的话就会被裁切并处理。
地下三层的档案库，其用于保管的场地大小可以与宽敞的体育馆相媲美，并被一种压倒性的闭塞感以及静谧所支配。
不知道要去到哪里，在档案库中笔直前进的富冈来到了该层最深处的专用电梯前，并打开了密码盒的盖子开始输入起了密码。
地下四层是用于存放被认定为特别重要档案的特殊楼层。电梯的密码只有各部门的次长以上才有权掌握。另外，能够进入地下四层的下一层，也就是地下五层的董事专用档案库的，只有各个董事以及秘书长。
富冈来到了地下四层。将楼层的照明打开后，便迅速地穿过了释放着重压感的一排排书架，用着熟悉的脚步继续朝着最深处前进，最终在墙边的某个书架前止住了脚步。
书架上挂着检查部的牌子，估计是由富冈负责管理的吧。
半泽自然地认为，目标就是存放在这个书架上的某一个档案吧。但是，就在这时富冈做出了一个奇怪的动作。他开始横推起其中的一个书架。
就在半泽看见书架的内侧居然出现了一扇暗门的时候，便将自己想要说的话给咽了下去。坚实的钢铁制大门，粗一看去，就好象是墙壁的一部分一样。
“密室，吗……”
在大吃一惊的半泽面前，富冈用钥匙串中的一个钥匙打开了大门以后，便进入了内部并打开了照明。
被刺眼的灯光照亮的场地，大概有十帖大小。
“银行这个地方，说是设有检查机制还是其他什么，不过总有一些麻烦的档案必须藏起来”
富冈说道。“为了那种不能让官员，甚至是银行内部知晓的最高机密，当时的高层在设计这幢本部大楼的时候便暗地里造了这个密室。现在是由我负责管理，知道这个房间的人在行内仅有五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人”
虽然富冈的口气里带着一些诙谐的味道，不过他的神情却显得很严肃。
在房间的四周配备有格外坚固的书架，不过基本是空的。房间内只有十几个纸箱被堆放在中间的地板上。
富冈将其中的一个纸箱打开以后便说道，“给你”，随后就从中取出了一样东西并交给了半泽。
那是，一份信用档案。在印有旧东京第一银行标志的老式纸质文件上，写有一个客户的名字。
——箕部啓治。
“这是你想找的吧，打开看看吧”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
半泽惊讶地问道。“从一开始，就在这里？”
“怎么可能”
富冈微笑着摇了摇头。“是在东新宿的共同档案库”
“共同档案库？这你都能发现”
对着面露感叹的半泽，
“也多亏了你”
富冈说了一句让人感到意外的回答。“你不是说去找过那个法人部的灰谷吗。我想着，如果灰谷参与过这件事的话，应该会再次确认一遍信用档案。所以，我就动用了都内共同档案库的关系，让他们帮忙看着。果不其然，从其中的一个人那里得到了今天中午灰谷来过的消息”
“就是东新宿的共同档案库吗”
“是的”
肯定到的富冈边说着“看看这个”，边让半泽看了眼放在纸箱上的旧标识牌。是在共同档案库内用于标识每个店铺区域的塑料标牌。
“荻窪西支店？”
将写在上面的支店名读出来的半泽，“就是说，是这个荻窪西支店在保管吗”，这般问道。
“不对”
富冈摇了摇头。“我在检查部也待了很长时间了，所以也算熟悉各个支店。荻窪支店的话，不管是旧产业中央还是旧东京第一都有过，不过这个荻窪西支店，不管是哪一家都不曾有过，而且现在也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吧”
“架空的店铺，吗”
了解了情况的半泽小声嘟囔道。“这一手可真是漂亮”
“档案就放在这个架空店铺的保管区域内。总共有十三箱。和料想的一样，都是些见不得人的融资”
“旧T的问题贷款，吗”
半泽转头看向了被堆放在一起的箱子。
“全部曝光的话，银行的信用可就要被吹到月球上去了”
虽然有些玩笑的成份，但是富冈的眼神却有些悲哀。“伪装成向一般企业的融资，其实是向广域暴力团的巨额融资，迂回融资还有和董事有关联的账外放款，被一流企业董事委托的情人分手费，股市的内幕交易。再加上，给政治家的人情融资——”
说完，富冈便指了指半泽手中的信用档案。“仔细看看当中的内容吧”
半泽立马就找到了之前一直在寻找的禀议书。
是在十五年前被执行的二十亿日元的融资。负责人是灰谷，上级的盖章栏内盖有纪本的印章，甚至还有当时董事的批准章。
“里面还有一个负责人的笔记。读了那个的话，就能知道这笔融资的全貌了”
就如富冈所说，有一个手书的笔记夹在里面。
作者是灰谷。
通读了一遍后的半泽，深深地吸了口气，随后将其缓缓吐出。
“差不多，就是这样”
富冈说道，并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半泽。“那么，怎么办？”
“总之，先确认一下写在上面的是否属实”
“是啊。在真相大白之前，这就事情还是先保密比较好。我想你也清楚”
富冈接着说道，“对了。那个文件里面，还订着转账委托书的复印件。箕部将二十亿转给了舞桥STATE公司”
“稍等一下。舞桥……？”
听见了那个公司的名字，半泽忽然抬起头来。
“你有线索吗”
“嗯，有一点”
找到了转账委托书复印件的半泽凝视着记录在其上方的公司名。“这家公司和帝国航空的关联公司之间有业务来往。不过，之前指出这个公司的是金融厅的黒崎”
“黒崎？”
富冈扬了扬眉毛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和我详细说说”，随后便催促着半泽继续说下去。
“在前阵子的金融厅听证会上探讨帝国航空关联公司的时候，黒崎曾提起过舞桥STATE”
将与金融厅之间的交锋说给了富冈听以后，
“原来如此。但是，对于金融厅来说，这个问题会不会太细了”
富冈就说出了自己的第一感觉。
“就是一个鸡蛋里挑骨头的问题。我也让手下去查过，发现这家公司和我们的舞桥分行之间曾有过来往。财务状况的结论是并未发现特殊问题，所以就这么向金融厅报告了”
默默听着的富冈，“真正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说出了这么一句满腹狐疑的话语。
“真正的情况，是指？”
“不管帝国航空是如何重要的客户，高高在上的金融厅居然会挑出，仅仅只是关联公司的客户的问题，这一点难道不觉得有些不自然吗”
“那个时候，我只想着是黒崎的恶意”半泽回答道。
“其实，可以换一个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
富冈意味深长地说道。
“别的角度，吗”
“如果黒崎他，早就已经知道箕部和这个舞桥STATE有关系呢”
听见了意料之外的话语，半泽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在知道这件事的前提下，暗中，传达给我们之类的”
“其中有可能含有对箕部——，不，是对进政党进行报复的意思。不过有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富冈接着说道，“这次的金融厅听证会，是听从了国交大臣白井的要求后进行的。如果从金融厅的角度来看，无疑是一件丢脸的事情。在充斥着直线领导意识的政府机关内，被毫无关系的国交省所调动。而且，之后在金融厅所递交的意见书上，居然还加上了一句‘对于航空行政的影响需要再次探讨’。这对于金融厅的官员们来说是非常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吧。所以，不能认为是黒崎想要对进政党政权的做法进行报复吗”
出乎意料——但又是在情理之中的说法。
对于金融厅来说，承认巨额债权放弃，就等于在践踏自己长久以来为了保全金融系统而付出的努力。这么想的话，黒崎会强烈反对也不觉得奇怪。
“真是这样的话，那么黒崎以前肯定在哪里得到过舞桥STATE的情报”
“那个男人作为检查官经常会去往各个银行。有可能是在某个银行进行检查时，获得了关于舞桥STATE的小道消息”
“我知道了。总之，我先调查一下”
这般回答道的半泽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后便再次将视线投向了成堆的纸板箱。“话说回来，阿富，这个问题贷款，你打算怎么办”
“是啊，该怎么办呢”
富冈用着不紧不慢地口气说道。“关于这点我会慢慢考虑的。不过半泽，箕部啓治的事情是和帝国航空有关。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我明白了”
说完，半泽便再次仔细看起被夹在文件内的灰谷所写的笔记。“如果这件事被调查清楚的话，纪本就要完蛋了呢”
突然，
“是吗”
富冈的反应让人有些意外。“你再仔细看看灰谷的笔记”
无法得知其真意的半泽，再一次看起了笔记，而富冈则继续道。
“纪本的已阅章，哪里都没有”
的确如他所说。
“那个纪本，真是个小心谨慎的家伙。这样一来，他就可以装作不知道”
眼神变得严肃的富冈又说道。“首先，先去查一查舞桥STATE。突破口应该就存在于某个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