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藏生死书

索甲仁波切 著 西藏生死书(19)

2018-10-25  本文已影响19人  悠远的歌

禅坐中的心

禅坐时,我们该“抱持”怎样的心呢?什么都不做,顺其自然就行。一位上师把禅坐形容为“把心悬挂在虚空中,毫无所著”。

有句名言“如果心不造作,就是自然喜悦,这就像水如果不加搅动,本性是透明清澈的。”我常把禅坐中的心比喻为一罐泥水:我们越不理会或搅动它,杂质就越会沉淀到罐底,水的自然清明就会呈现出来。心的本性也是如此。任其自然,不加改变,它就可以找到喜悦和清明的真性。

因此,千万不要让心又任何的挂碍或负担。当你禅坐时,千万不要刻意去控制它,也不要勉强让心宁静。不要过度严肃或觉得你正在做某种特殊的仪式,甚至不要有你正在禅坐的观念。让你的身体保持自然,也让你的呼吸保持自然。把你自己想象成虚空,拥抱着整个宇宙。

安住与清晰的观照

练习安住的原则,就是持续地把心带回禅坐的对象,譬如呼吸。如果心分散了注意力,在突然想起的瞬间,只要简单地把心带回呼吸,其他什么都不必做。“我怎么会变得如此不专心”这种问题只是另一种分心。单纯地专注及持续地把心带回呼吸,心会慢慢地平静下来,心会逐渐安定在心上。

当你学会安住的练习,变成与呼吸合而为一,过一会儿,甚至你练习的专注点——呼吸本身也会消融不见,而发现自己安歇在当下。这个专一就是止或安住的果与目标。停留在当下和寂静中,是非常好的成就。再回到泥水罐的例子,如果保持静止,泥污会沉淀下来,水会变清澈,然而污泥还沉在底层,尔后有一天,如果搅动它,污泥会再度扬起。只要我们潜修寂静,也许就可享受平静祥和。但只要我们的心有一点被打乱,妄念就会再度进驻。

停留在安住当下的状态,不能使我们证悟或解脱。当下变成非常微细的客体,而安住在当下的心,则变成微细的主体。只要我们停留在主客二元的范畴中,心就还在轮回的一般概念世界里。

借由安住的练习之后,心会安定在祥和与稳定中。就如同相机里的照片,因对焦而清晰锐利。所以止的专一,会使心的清明慢慢生起。一旦障碍渐渐移除,自我与攀缘的习性便开始消失了,清晰的观照或“洞察力”显露,梵文叫做观,藏文发音是“ihaktong。此时,我们无须借助停留在当下,就能更进一步地跨出自我,进入开放的空间,就是“了悟无我的智慧”,也就是断除妄念与从轮回中解脱的智慧。

当这种清晰的观照循序渐进地加深,它将带领你体验实相之本性和你的心性。当乌云般的思想与情绪消逝,我们像天空般的真实本性就会显露,我们如太阳般的佛性便能照射出来。就像发散自太阳的光和温暖,智慧和慈爱从内心深处的本性照射出来。攀缘错误的自我已消失,我们只是歇息在心性中,最自然的状态下。没有任何参考、概念、希望或惧怕,带着平静却高昂的信心——这是你所能想象的最深刻的幸福。

微妙的平衡

禅坐如同其他艺术,在放松和警觉之间必须维持微妙的平衡。从前有一位比丘名叫亿耳,跟随佛陀的一位入室弟子学习禅坐。他无法体会应该保持什么样的心态,很努力地想专注,却感到头痛。因此,他就放松心情,结果睡着了。最后他请求佛陀帮助。佛陀知道他在出家之前是一位出名的乐手,就问他:“你在家时不是擅长拉琴吗?”

亿耳点头。

“你如何拉出最好的琴声?在弦很紧还是很松的时候?”

“都不是,必须适度,既不可太紧,也不可太松。”

“那就对了。你的心既不可太紧,也不可太松。”

在西藏诸多伟大的女性上师中,有一位叫玛吉拉度,她说:“警觉,警觉,不过要放松,放松。这是禅坐时重要的‘见’。”维持警觉心,但同时要放松,事实上,要放松到连放松的念头都不执著。

思想与情绪:波浪与海洋

人们开始禅坐时,常常说他们的思想很狂乱,变得比从前更纷杂。但我一再向他们保证说,这是一个好征兆。这绝不表示你的思想比从前乱,反而是因为你比从前安静,终于察觉你的思想一向是多么杂乱。千万不要灰心或放弃,不管有什么念头出现,你要做的只是保持当下,即使在一片混乱中,也要把注意力放在呼吸上。

古代的禅坐教授法中记载:开始禅坐时,念头总是一个接一个出现,从未停止过,好像是激烈的高山瀑布。渐渐地,禅坐功夫进步了,思想就像溪流穿过深而窄的峡谷,汇入一条蜿蜒的河流缓缓流向大海。最后,心变得像平静安详的海洋,只是偶尔有涟漪或波浪出现。

有时候,人们会认为,禅坐时绝不可以有任何思想和情绪;当思想和情绪出现时,他们就变得懊恼不已,认为自己失败了。事实绝非如此,有一句西藏谚语说:“只要肉不要骨,只要茶不要茶叶,这是过分的要求。”只要你还有心,必然会有思想和情绪。

如同大海有波浪,太阳有光芒,心的光芒就是它的思想和情绪。大海有波浪,却不受波浪干扰,波浪是大海的本性。波浪将生起,但它们会往哪里去?回到大海。波浪来自何方?大海。同理,思想和情绪是心性的光芒和表现,它们从心中生起,但消失到哪里去?回到心。不论心中涌现的是什么,千万不要把它看成特别的问题。如果你不强烈反应,如果你能够安忍,它还是会再次回归它的本性。

如果你有这种理解,那么心中生起的思想只会加强你的修行。如果你不了解它们的本质是心性的光芒,那么你的思想就会变成混乱的种子。因此,请以旷达和慈悲的态度来对待你的思想和情绪,因为你的思想是你的家人,是你的心的家人。在它们的面前,诚如敦珠仁波切经常说的:“要像一个年老的智者,看着小孩子玩耍。”

我们常常疑惑,对于负面的心态或某些扰人的情绪,应该怎么处理才好。在禅定的旷达境界中,你可以完全没有偏见地看待你的思想和情绪。当你的态度改变时,心的整个气氛就会改变,甚至连思想和情绪的性质都会改变。当你变得越可亲,它们也会变得越可爱;如果你不觉得它们有什么问题,它们也不会找你麻烦。

因此,无论生起怎样的思想和情绪,就让它们生起和消退,像大海的波浪一般。不管你发现你在想些什么,就让那个思想生起和消退,不要加以限制。不要紧抓它,喂养它,或纵容它,不要执著,不要让它具体化。不要随着思想跑,也不要迎请它们;要像大海看着它自己的波浪,或像天空俯视飘过的云彩。

很快地,你会发现,思想就像风,来了又去。秘诀是不要去“想”思想,而是要让它们流过心,不在心中留下任何痕迹。

在凡夫心中,我们看到思想之流连续不断;但事实却非如此。你自己将会发现,每两个思想之间都有间隙。当过去的思想过去了,而未来的思想尚未生起时,你将发现当中有间隙,本觉或“心性”就在其中显露出来。因此,禅坐就是要让思想缓慢下来,让间隙越来越明显。

我的上师有一位学生,是印度出色的外交家和作家,多次担任印度驻外大使。他是禅修和瑜伽的修行者,每次见到我的上师,他总是会问“如何禅定”。他遵循东方传统,以学生的身份一次又一次地向上师问这个简单、基本的问题。

这位学生告诉我这个故事。有一天,我们的上师蒋扬钦哲正在锡金甘托克的寺前观赏喇嘛舞,看到丑角的滑稽动作,不禁哈哈大笑。这位学生不断烦他,一次又一次地问他如此禅定。上师决定给他一个一劳永逸的回答:“看,禅定就像这个:当过去的思想停止,未来的思想还未生起时,当中不是有个间隙吗?”

“是的。”这个学生说。

“那就对了,延长它,那就是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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