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杂货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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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熙熙攘攘的马路上，沿路的两边一个挨一个地摆着各式各样的摊位，有卖菜的，有卖水果的，有卖衣服的，有卖点心的……在这些长长的摊位中间，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静静地坐着，守着她的杂货摊，这就是我的奶奶。
奶奶和爷爷一生勤劳，辛辛苦苦养大了四个孩子，爷爷是工人，常年在外上班，奶奶在家又带孩子，又种地，是干活的一把好手。那时候，给生产队干活挣公分，奶奶为了多挣公分，干着和男人一样的活，从来不惜力，不偷懒，队里的人都爱和奶奶一起干活。
奶奶上过学，那个年代农村女孩上学的不多，奶奶是难得的高小毕业，算是有文化的。加上奶奶干活踏实，队里就让奶奶在菜园干活，种了菜去集上卖。集上卖完剩下的那些菜叶子等边角料，奶奶不舍得扔，总能把这些边角料做成孩子们爱吃的饭菜，尤其是奶奶腌的咸菜，又好吃又下饭。
奶奶聪明能干，虽说爷爷工作有工资，可四个孩子，要吃要喝要上学，还要翻盖房子，一分钱也得掰成两半花。但无论多难，奶奶都很重视孩子们的学习，就算再忙，也会让孩子们吃上热乎乎的饭菜去上学。孩子们也很争气，一个个都跳出农门，有了体面的工作。
爷爷退休后，又做了几年补差，然后就回农村的宅子和奶奶生活着。按说已经儿孙满堂，爷爷也有退休金，老两口该养老了吧？可辛苦了一辈子的爷爷奶奶根本闲不住，愣是把这个农家小院弄得生机满满。养上几只鸡，种上几席菜。爷爷闲来无事，把高级技工的好手艺展现了出来，用废铜烂铁加工成顺手的小农具，一开始，只是为自己用着方便。弄得多了，根本用不了，奶奶的生意经派上了用场，要赶集，去卖。
四个孩子群起反对，倒不是怕丢人，是觉得奶奶年龄大了，赶集路上人多车多的，万一有个好歹。这些纯手工打造的农具，费时费力还费电，卖的那几个钱，也不够功夫钱和电费钱。再说现在日子好过了，不缺吃少穿， 要什么有什么，干嘛去受那个罪。
奶奶却嗤之以鼻，这哪是受罪，年轻的时候那么多罪都受过来了，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在家坐吃等死啊！去集市上看看热闹，还能卖东西，何乐而不为。
奶奶认准的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何况还有爷爷在后面支持，爷爷说闲着没事，功夫不值钱。于是奶奶开始赶集卖货了。每逢集市，爷爷奶奶一早就把要卖的东西一样一样收拾到电动三轮车斗里，奶奶带上小水壶 ，洗上点水果，带上点吃的，骑车慢悠悠地出发了。就这样，在热热闹闹的集市上多了一个杂货摊。
集市上人声嘈杂，摊主有用喇叭录好音，重复播放叫卖的，有自己扯着嗓子叫卖的。奶奶不吱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人，偶尔有人停下脚步光顾她的小摊，奶奶就满脸笑容，细心介绍着她的产品，和买主讨价还价。
最初，奶奶的摊上只有爷爷加工的小铁钩、小锄头、小镢头、割韭菜刀、挖野菜刀等等小农具。因为小巧轻快，可用来拾掇菜地和花草，很适合现在农村的老年人用，不仅便宜，还比那些流水线上生产的薄铁皮农具耐用，奶奶的小摊很受欢迎，每集都能卖几样，还有人提要求订做。奶奶赶集回来会告诉爷爷有人想要个什么样的，爷爷就会根据奶奶的描述做出来。奶奶还会根据顾客的喜好，告诉爷爷怎么改进更好卖。这下爷爷可闲不住了，要供货呀，不然奶奶没得卖。
奶奶越卖越上瘾，开始不断丰富她的小摊，比如院子里种的吃不完的新鲜蔬菜，什么苦瓜、丝瓜、小葱、白菜、萝卜，还有爷爷自己扦插的茉莉花、无花果……都会随着季节充盈着她的货摊。
奶奶八十岁了，年轻时候的劳累已经侵蚀了她的双腿，如今它们又粗又重，像灌满了水，走路的时候要弯着腰拖动着它们，皮肤也被风吹黑了。有一次，有个年轻姑娘买了奶奶的一把青菜，给了十元钱，不让找了，可能觉得奶奶这么大年纪还卖东西，挺可怜的。奶奶赶紧拉住姑娘把钱找给她，笑嘻嘻地感谢姑娘，给姑娘说，她生活不困难，家里老头有退休金，她就是出来卖着玩。
过了一段时间，奶奶赶集回来闷闷不乐，原来是因为，现在好多人赶集都不带钱了，想买她的东西，却没钱，奶奶又不好意思总麻烦旁边的摊主给变现，因为奶奶听说变现有手续费，奶奶不爱沾人家光，麻烦别人。
“哎！为这个少卖不少东西呢！”奶奶叹气。
子女们一开始反对奶奶出摊，现在看着奶奶赶集回来的高兴劲，回来给爷爷汇报今天卖了这样，卖了多少钱，那样卖了多少钱。从来不用笔记录，卖的好几样东西，都是多少钱卖的，却能一样不落地说出来，最后说一共卖了多少钱，爷爷在旁边把钱一点，真的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孩子们都佩服奶奶的记忆力，是真的好！看爷爷奶奶的高兴劲，孩子们也就都随她去了，不再阻拦。现在奶奶有了烦恼，姑姑立马给解决了，给奶奶打印了一个微信收款码，奶奶拿着码左看右看，不禁感叹，现在的人是真能啊！就这样扫一扫就能过来钱？
一开始奶奶还不放心，别人扫码付钱，总要给姑姑打电话问收到钱了吗？没过几天，奶奶就没顾虑了，说：“这玩意是真好用，我现在都不愿意收钱了，还得找钱。”
每逢全家团聚的时候，孩子们都会问奶奶最近又卖了些什么？奶奶的脸就会灿烂起来，如数家珍地数说着她的生意，说着她在集市上遇到和看到的各种人和趣事。孩子们认真地听着，不时被奶奶说的趣事逗得哈哈大笑。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34期“勤”专题活动，文责自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