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都市 8

八

       小孩子才分对错，成年人只看利弊。二零零三年，王柏晖还只是个刚进大学不久的大一新生，羞涩而腼腆。二狗他爸在村口被车撞死，大伯拿出3万元找交警请求公正处理。尚且年幼二狗不理解，大伯给他回句：大人的世界你不懂。但很快事情得到妥善解决，二狗家得到30万赔款，大伯拿走15万。二狗对大伯一向钦佩有加，逢年过节必大礼以待，最后一次是二零一五年，大伯向二狗借资投身小产权房地产，恰逢政府严控，房子被拆，资不抵债，将多年经营价值50万的汽配厂供手相让给二狗，此后二狗与大伯老死不相往来。多数人死于贪婪，后来有个作家以这句话写了一本小说。

      我怀疑自己是不是一直在虚构事实，大段大段的回忆没有细节可言，却只记得结果，就像二狗说如果当年没有我，他拿不回他应得的赔偿金，就像昨晚我不曾知道郭蕾是如何将已经晕倒的我救回，为什么我会躺在自己的床上。

       我醒来的时候，郭蕾正在厨房洗菜切肉做饭，买来一网兜肉菜食品将我那从未放超过两罐啤酒的冰箱堆得满满的。这个景象在很久以前我曾经历过，那时候父母尚在。

      “你多久没有在家吃过饭？”郭蕾见我醒了，笑着问。

      “没有。”我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旧围裙给郭蕾系在腰上，她没有拒绝。

       “一个人懒吧。跟你说，外面吃多了不好，净是地沟油。”

       “嗯，是这样。全身充满着地沟油抗体。”多少年前，我妈也跟我这样说过……

       菜都炒好了，摆了一桌，记得上一次在家吃饭是什么时候了是，三年前？五年前？不知是不是受伤了原因，郭蕾炒的菜都比较清淡，但自己锅里透出那种家常的亲切味的确很多年已没有体会过。吃着吃着我仿佛回到从前的某一年，也是这样坐在桌前，安静地吃饭，没有外人。

    “在想什么呢？”

     “没有，贫困人民翻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