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馆“失格”

闲来无事，又找不到消遣的好去处，就，约一把罗曼蒂克的咖啡馆吧。

楼下正好有一家“弄清影”，开了有些年头，却总是被公务俗事缠身，不能成行。正好，下雨天，和咖啡馆很配。

夹着一本书，走进去。我像探险一样来回打量着这个“月下舞娘”。

窗纱飘逸，灯光昏黄，王菲的歌声低低的回荡在每个角落里。桌椅摆放的极有技巧，既隐蔽又能看到大厅所有人。

嗯，这个老板，颇费了些心思。

点了饮料，我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就开始翻书页。

咖啡馆总被人冠上小资情调的帽子，被认为是极西洋的做派，中国人就应该去茶馆喝茶，一杯茶下肚，能尝出个人生百态来。什么红茶优雅，绿茶淡雅，铁观音睿智，普洱······能数出个一二三四来。

我不置可否，因为悟性达不到。俗人一个的我最是怕喝心灵鸡汤，于是对茶馆避而远之。于是就寻到了这一方咖啡馆来。

渐渐的，咖啡馆热闹起来，且多是年轻人。这也无可厚非，这本就是年轻人钟爱的去处。

三五成群的孩子们喝着碳酸饮料，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时而皱眉，时而小声讨论着什么。我在他们身上忽然看到了自己大学时候和同伴做课题的样子，全神贯注，认真可爱。啊，没想到，今天还有这等收获呢。

我左前方的是一个短发姑娘，穿着时髦，画了浓浓的妆容，却捧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这可是个好习惯，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看书能使人进步。看，她那书包隐隐露出一角，似乎是哪个学校的校牌。

有几个小女生，躲在一个角落里小声说着什么。是什么呢，我也听不出来，但是听见她们不时嘻嘻的笑声，就能想象出小姐妹之间分享秘密的快乐场景。年轻真好啊。

当然，咖啡馆最不缺的就是小情侣了。一对，两对，还不少哦。但不知为什么，他们总是相对无言，宁愿坐着打游戏，也不愿意放下手机看一眼对方。难道，机中自有黄金屋，机中自有颜如玉？

唉。我是老了，和年轻人有了好几个光年的鸿沟。

拿起书，听着雨声，再次翻动两三页。

正当我沉浸在太宰治的《人间失格》里，对他那些“生而为人，感到抱歉”的情绪，努力理解，试图感同身受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起来了。

嘻嘻哈哈的打闹声，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莫不是来了一堆王熙凤？

好巧不巧，那群孩子坐在了我后面的卡座。

到底是年轻人，孩子们兴奋地交谈着，后来还拿出扑克斗起了地主。一时间，整个咖啡厅全是他们的声音。

其他人很是不喜，皱眉多看了几眼，他们竟还沾沾自喜，愈加大声起来。

我便头看向窗外。避雨廊下，一个母亲带着孩子走过来。孩子许是看上了那个小丑手中的气球，求着母亲要买。这位母亲登时发火，把小孩拉着她衣服的手拨开，头也不回往前走，孩子哇哇哭着追去。

母亲停下来教训孩子。上下嘴唇不停碰撞，嘴角还有唾沫星子。

就算听不见，我也知那语速一定很快，大概久炼成精了吧。

围观的路人很多，指指点点。何必呢，为了个气球，要把孩子折腾成这样。

那母亲毫不退缩，反而越骂越勇，似乎那样就能彰显她管教孩子的水平。

我摇摇头，心里难受极了。

不久，咖啡馆有进来几批人。谈业务的白领，组团玩游戏的青年们，还有单纯就为了躲雨的宅男宅女，开着手机平板外放的追剧少女。

人多的把咖啡馆变成了罐头，声音嘈杂的堪比外面的雨。

我看看手中的书，仅翻动了三页有余。

那个短发姑娘，似乎也受不了这种嘈杂。环顾四周，拉着书包，似乎像收拾东西走人，但一看这雨势，好不愁人。

我原本也可以走。我的家就在楼上。回去烧一壶开水，那街边买的便宜茶叶，就坐在客厅里慢慢的品，慢慢看书，也不失一个悠闲的下雨天。尽管和一直追求的在大阳台上看雨水拍打玻璃窗品茗的场景相去甚远，但也比眼下的情况好上一些。

但我没有走。

我去和的咖啡馆前台投诉，要求他们恢复大厅的安静。

前台显得很为难，但仍愿意试一试。可知从前也必是这样的，只是缺少一个硬气的“杠精”。

前台犹豫再三，终于派出一个小姑娘前去劝导。那姑娘应是新来，没见过多少这里的老面孔，正因为是这样，面对那些“老赖”们咄咄逼人“之前也没有这个说法，怎的现在就不允许打牌（玩游戏）了？”能硬气的拒绝。

唉，可为难了小姑娘，得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那句“不允许”啊。

反观前台那些因为是熟客而不敢出声，那些仗着自己是熟客的身份️而不顾他人感受的顾客，我真正体验到了太宰治那种“痛苦”的感觉。

切切实实的痛苦，只要吃饭就能化解的痛苦，这才是最强烈的痛苦。

我扮不来滑稽的样子逗人开心，以此来掩藏自己“与众不同”的普世观，也不能借此来消减心中的不安和恐惧。我只是个俗人，吃喝撒拉都要担心明天乃至以后要怎么办的俗人，我也只能，期盼哪个“天选之人”来改一改这个“咖啡馆”了。

时间不早了，雨也停了，那短发姑娘和小姐妹们也各自觅了去处。

我也该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