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欢

——《生死桥》札记

人的贪恋嗔痴，亘古的赤裸；对情欲的索求，缠缠绕绕，丝丝缕缕，绵延不绝。

《生死桥》，初看时年纪尚小看的也是懵懵懂懂，现今再读，尚不能说全懂，但也免不了忾然叹息。

十二岁的年少心事，怦怦然。

这三人，丹丹，唐怀玉，宋志高，在这世间遇着了，命运似乎也定了。“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死不如生。还有一个，是先死后生。”这死是什么？这死，说到底也不过是贪嗔痴的情欲罢了。问世间，安有几人能跳脱出情欲的网，我们不过是俗世的男女。

若没有十二岁的那年的心悸，诸事是否就会颠倒？唐怀玉仍在那十里河堤吊着“咦~~呀~~呜~~”冗长的戏腔，依旧在广和楼的戏台上演着或勇猛潇洒或风流倜傥的哥儿；丹丹甩着她如瀑的长发，在各个码头、天桥、庙会扭着妖娆的身段；志高随娘去干些小营生，平静如斯，儿女承欢……

年少的人，都有一腔赤血丹心，亟不可待的拥抱世界的光怪陆离，五光十色。唐怀玉，勃勃的野心恣意生长。他，去了上海滩，一心找寻更广的世界，在那所谓的更广的世界里起伏沉沦。不知是这浮世迷了他的眼，亦或是戏子本就多情，过往种种，都抛诸脑后，丹丹在记忆里慢慢消褪，他随了别人。

神也是他，鬼也是他。丹丹爱着唐怀玉，她想去找他，他杳无音讯，她进退两难。最终，情胜了理，她还是去寻了他。

这人间的无情，绝望，污垢，秽乱，贪婪，浮夸，算计，都一并朝她涌来，她挣扎，越是挣扎，所有的一切越是把她箍的紧紧的，唐怀玉弃了她。

她是个女人，想要一个依附。“你将来的人，不是心里的人。”金先生宠她，疼她，事事顺着她，她觉得，这便是她的依附了。

恋着丹丹的，还有宋志高，玲珑心思，他不亦步亦趋，只按着自己想要的成的样子蹒跚着，终了，算是得了个圆满，但他的人，也不是心里的人。

情劫……

唐怀玉瞎了眼，失了心，就此度了余生。那个要高飞的翅野蛮的被扯了下来，再也没有了高飞的心。又回到了尘埃里。

丹丹湮没在这段劫里。她恋着的人信誓旦旦的回来了，说要跟她一生一世，她等到的，却是虚无。她的金先生只手遮天，怎会舍得放她走。她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她杀死了他，杀死了自己依附多年的男人，为了一个不属于她的人，杀死了深恋她的人。她心如死灰，神与魂都堕落了，沉入深渊。这对她来说死何尝不是一场解脱？活着？了无生趣……鸦片的毒浸淫死灰的心，再或者像唐怀玉一样苟活……

她这样一个心高气傲的女子怎么肯？

万念俱灰，冬夜冷的彻骨，石桥寒凉，她走了，对着雍和宫，嘴角含着笑，抱着桥柱，终究是得了解脱。

年少时，那句话，一语成谶“你们三个，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是死不如生，还有一个，是死而后生。”

故事盛满了人间的烟火气。

真的是命该如此么？

你可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