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午后,和老友约一场球
晚上跟妻子出去吃饭,经过一所小学时,我望见平日里热闹的操场上,今天格外清净,人烟寥寥无几。再定睛一看,两座篮球架拆除了,我不禁大为失落。虽说我已很久没打球了,可每每路过这里,都会被球场上喧嚣的气氛所感染。我会忍不住瞅上几眼,心里呐喊着一声“好球”。
来上海这几年,我似乎习惯了作球场上的沉默看客。也许是身在异乡,互不相识,使我不愿融入他们激烈的挥汗如雨。又或者是人变得懒散了,不肯轻易地活筋动骨了罢。
端午节回江苏,我约上几位好基友,破天荒地打了几场篮球。那天下午的阳光炽热又耀眼,像极了我们曾经18岁时的朝气蓬勃和热腾奔放。
腆着啤酒肚子,也可以灵活地运球突破。从离开校园的稚嫩无知,到经历社会多年的滚摸打趴,如今再回到球场上,我们依然嬉笑得如孩童一般烂漫。抢起篮板,势头不减当年,一记三分远射,还是那么潇洒。
可毕竟大家都奔三了,打过几场球后,便体力不支,汗流浃背。再烈焰的太阳,也会变为黯淡的夕阳。你看看额头上的发际线,越来越边缘了。
坐下休息的时候,来了一群活力充沛的小伙,热情洋溢地向我们抛出挑战书。朋友们苦笑地摇摇头,并纷纷挂上免战牌。
再也不能像18岁那会儿无所顾忌,顶着烈日,与人大战三百回合。我们真的过了那个毛毛躁躁、肆无忌惮的年纪了。
从初中就喜欢上篮球,对于我而言,它已不单单是一项运动了,是一场淋雨的青春,是我渐行渐远的阅历,与停滞在少年时期的懵懂,之间的一个回忆锁钥。
许多年前,我羡慕那些打球技术好的哥们,也幻想能成为肆虐球场,万众敬仰的大神。那时的篮球,其实是一场虚荣心的竞技,是一种男孩想耍酷给女孩欣赏的表演。
跌跌撞撞到现在,我开始注意那群,坚持长期打球的中年大叔,佩服他们的身体素质,敢于和冲动的年轻小伙酣畅肉搏。而此刻我理解的篮球,是不肯向命运低头的抗争,是不愿对岁月服老的执着。
我没有花哨娴熟的运球方式,也没有特立独行的精准投射。可能突破时会丢球,投篮时被盖帽,也会分不清三步篮,有没有走步。
但当我拍响皮球,站在三分线外,眺望球网时,心中那征服篮筐的志向,就会冉冉升起。只要生命不息,我人生的篮球,将始终转个不停。
2018年7月1日,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