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

“珍妮不大吃咖喱。”何黎说。

“确实，都是改良的。粤菜还能接受吧？”接待的同事不知道这是对自己过分殷勤的否定还是文化上的傲慢，总之一厢热忱付之东流，心里总是不快。

“她母亲是中印混血，不过外婆过世得早，日常是地道的湖南饮食。不要见怪。”珍妮讪讪然，何黎却有些诚惶诚恐。

珍妮一家人的迁徙，整一个是中国当代缩影。她外婆在上海租界长到二十七岁，国内战争如火如荼的时候嫁给参军的湖南小伙，前后生了四个孩子后赶上大饥荒去世。七十年代末恢复高考，珍妮的母亲王颖考上当地的师范学院，和浑身充满冒进精神的同班同学杨志安结了婚，十年后带着珍妮到刚建特区的海南捞金无果，又折进学校里。

何黎在海口读书，和珍妮一样见多了烂尾楼，对房地产都有点不怎么当回事，除此之外，二人并不超过任何商业社会里的普通协作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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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妮与何黎离开公司的时间隔了一年，期间珍妮的八卦被挖出来又填平。可惜这桩飞蛾扑火的暗恋，没有什么失智或者超出伦理范畴的成分。

“大概是效益太差”，何黎望着灰蒙蒙的广州塔，心里一惊。日复一日，珍妮身上的戏剧性被连在一起，像舞台剧的一幕，按时上演，准点落幕。何黎想要把她的生活作为素材占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