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故事·熟食店（2020.11.01）

    从菜场回来，发现街上新开了一家熟食店，一眼看过去，门脸干净整洁，透明橱柜里，品种也颇为丰富，忍不住拐了进去。

      “老板娘，想买点啥？”一进门，店主的招呼便过来了。即使知道做生意，还是觉这称呼颇为刺耳，赶紧回复:“看看，看看！”

      “我家店新开的，东西肯定不会差，你有啥看中的可买点尝尝，不贵的。”店主是个敦实的汉子，看我的目光在柜台间逡巡，搓着两手，陪着笑脸，有点紧张的样子。

      店铺只有一间，中间用铝合金框架一封为二，里面是个“7”字型的透明柜台，冷柜里的各种卤制肉食，在大小划一的白盘里，泛着特有的酱色，着实有点诱人。可我刚从菜场返回，牛肉排骨鱼全在袋子里装着呢。

      “这是素菜，我们自己做的。”老板看出了我的犹豫，把我引向另一边。

      这边柜台是敞开式的，大大小小的十几个白色方形盘一字排开:花生、腐竹、豆皮、海带、木耳……五颜六色，更为诱人。

      曾在超市里看过类似的拌菜，总有点嫌弃它的卫生，从来没有买过，可今日，对着眼前新鲜干净的一切，不觉有些心动了。秋燥时节，总想吃点爽口的东西，凉拌菜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随便挑，一种两种我都拌的。”老板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买点实在过意不去。于是隔着玻璃，我手指轻点:花生、腐竹、黄花菜、凉皮、贡菜……老板眼疾手快，很快一盒便满了，一过秤，才六块多，真是便宜。

      老板娘是个看似羞怯的妇人，刚才只是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此刻，却很快接过丈夫手里的盒子，放在料理台上。

      “你这猪耳朵不错。”准备刷二维码时，目光扫过柜台，我多了一句嘴。母亲生前最爱吃的便是此物，每每看见，我便忍不住有购买的冲动。

      “一个只有十元左右，来一个吧！”店主果真精明，竟能飞快捕捉到我的心思。再看那耳朵，耳根处的肥肉一点没有，没有丝毫的油腻之感，也便点了点头:“来一个。”

      妇人开始在料理台上切耳朵，我则一边付钱一边跟店主闲聊。他们来自湖北襄阳，说是在当地小有名气，店铺墙上，也贴着证书之类，是真是假，无从知晓。

      “你们这里的卤菜店，竟然没几家有证书的。”他把素菜倒在盆里，加入各种调料，一边飞快搅拌，一边开始吐槽，“我的菜跟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新鲜，我不加色素，也不加防腐剂的。”

      拌好的素菜装入食盒，确实清清爽爽，带着食材的本色光芒。“他们加了防腐剂，三天四天都能放，我的基本都当天卖完，实在不行，荤菜肯定放低温冷柜的。”

      他的话或许不假，面朝街面的柜台，就是一个正在工作的低温冷柜。

      “我告诉你啊，这里很多店铺都少秤的。”说到激动处，店主忽然把头凑到付费窗前，压低声音说，“我去很多店铺买过，都有问题的。你看，调料拌进去，你们怎么知道分量？”在店里买东西，我倒从未考虑过分量的问题，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似乎也有可能。

      “我的是电子收银，肯定做不了假，昧心钱不能要！”看着他认真又无奈的模样，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即使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店铺，我却下意识相信他说的一切。如他所言，商人固然逐利，可作为老字号，自有代代相传的行业操守，这才是生意人的立身之本。但现实却总有这样或那样的约定俗成，入了乡却随不了俗，于他也是煎熬和痛苦的吧。

      很快，两盒菜打包递到了我的手中，也才二十出头。“你去吃，包你味道不差！”柜台里，老板的笑容憨厚而朴实，如同等待夸赞的学生。我笑着点点头，回了一句:“好吃我再来。”

      晚上就着这两个菜，我吃了一大碗饭，如老板所言，他确实是个认真做事的人，食材确实不差，味道确实不错，素菜酸爽可口，猪耳朵脆鲜有嚼劲，吃完瘫在椅子上，我竟有心满意足之感。

      说老实话，快节奏的时代，依然是“民以食为天”，人们越来越青睐于熟食快餐的同时，食品安全问题就愈加显得重要。在纷乱的竞争环境里，惟愿老板能保持开店招揽八方客的初心，祝他生意红红火火，让人吃得放心，吃得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