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生物-文化性问题
№31 思考与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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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将学习第六章——人类生物性、文化与环境是如何互动的？这是一个生物—文化性问题。
今天，我们探讨的主题是环境与文化的关系，选择一个你感兴趣的地方，可以是你老家的村落、现在住的小区、公司办公楼、公园等等，然后想一想这个地方的环境特点是什么？人们在这个环境中的行为主要有哪些？
№32 生物性与文化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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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首先看一个发生在20世纪上半叶的故事：
1930年，美国护士米切尔出版了一本关于纽芬兰的营养学报告。米切尔是一位具有良好人类学家思维的护士，她系统地调查和记录了12个聚落家庭中的50份食物档案，发现因为冬季无法吃到新鲜蔬菜和肉类，纽芬兰人的饮食中钙、铁、维生素A、D、B1、B2含量很低，这导致许多人患有败血症、夜盲症、脚气病、贫血和佝偻病。然而这些原本是生物性的问题，却因为长期无法解决而演化成一种文化，人们会习惯这些缺陷，甚至认为患上某些疾病是本该如此，他们把4—6月当作脚气病的季节，认为纽芬兰人的肠胃本来就不太好。更重要的是，如果妇女患有疾病，她的孩子们也会患上同样的疾病，因为下一代也根本没有维生素缺乏的意识。
米切尔回国后，由沃恩护士继续这份营养学研究，她在当地大力推广营养学知识，鼓励种植和饲养家畜，然而效果并不明显，因为这些都与当地的文化格格不入。其他推广也失败了，西红柿，人们觉得有毒；全麦面包，因为当地人只吃白面包，因此全麦面包被认为是施舍给穷人的；牛奶，人们害怕有结核杆菌。
最后，她们总结纽芬兰的营养问题，认为主要的原因有：漫长的冬季无法得到充分的食物补给；捕鱼和伐木收获不足；这些从英格兰和爱尔兰移民而来的居民，仍然保有自己的口味偏好，但已无法复制自己所熟知的农牧经济。
看完这个故事，你认为是生物性还是文化影响了纽芬兰的营养问题？作者在看完米切尔护士的报告后，想到的就是这个问题，答案当然是两者皆有影响，并且两者还互相影响，而这个问题就是生物—文化性问题，它考察的是人类生物学（生物物理环境）如何塑造文化，而文化又是如何塑造人类生物性的。这就是说，它们之间存在一个因果反馈循环。
№33 生物性与文化的联系与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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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生物性与文化这两个因素是谁先影响谁呢？
生物与文化是人类这个物种（智人）适应地球生活的两种方式。因为人们需要更多地使用头脑而不是四肢，于是人类的爪、牙逐渐变小，这是生物性对文化的回应；人类变成两足动物，骨盆变小，产道变窄，使胎儿在发育的早期就必须降生，并且迫使父母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照顾他们，同时还需要与他人合作来抚养婴儿。于是，人类就变得越来越注意社交、协作，这是文化对生物性的回应。
因此我们可以说，生物性与文化是相互推动，共同塑造的。
这两个因素不同的地方主要有两点：
传递方式。我们在比较性问题一章中提到了“文化基因”的概念，文化基因可不像生物基因一样可以通过遗传来传递，否则孩子一生下来就具有父母的全部知识储备了。文化只能通过学习来传递，相反，生物性则可以有选择性地代代相传。
变化速度。生物适应，也就是人群对环境产生的解剖学或体质上的变化，只限于人群固有的基因，即使出现突变，也需要一代代地进化；而文化适应，即思维和行为上的变化则不受限制，它可以随时发生，也可以通过计划达成，比如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等。
№34 文化适应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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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我们要重点讲述文化的影响，不仅因为本书的主题是文化人类学，更重要的是，文化与生物性相比，才是我们这种无皮毛蔽体、亦无利爪防身的物种，凭借智慧大脑傲立于世的不二选择。
文化使我们可以集合了前人的所有智慧，并通过符号（文字、图形等）代代传递。不过，文化适应策略很少是完美无缺的，有时它甚至是最差的方案，但人们却意识不到。比如纽芬兰人即使因为缺乏维生素B而患上脚气病，但他们仍然不会选择更有营养的全麦面包，还是会偏爱可口但营养不足的精白面粉。这或许是许多饮食文化中难以更改的，就如我们已知道重油重盐会导致肥胖和高血压，但还是追随味蕾而不是理智。
人类学家博德利在《人类学与当今人类问题》（2001）中指出，由工业化国家建立并在全世界传播的现代全球文化，产生了一种以国民生产总值（GNP）的增长为成功标准的“消费文化”。这种文化使人们认为消费的永久性增长对人类来说是最重要的。但他认为，GNP与生活满意度并没有什么关系，我们如今花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花更多的钱去买那些我们认为不拥有就不幸福的商品。这完全是一种过度消费文化，它在迅速地消耗我们不可再生的能源，是不可持续发展的。
№35 系统性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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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文化视角强调生物性、文化和环境这三个要素之间的系统关系。下图是这个系统示意图，特别要注意的是，因为这三个因素是同时发生的，所以虽然每个箭头只对应两个因素，但互动关系的主体还是三个。
Day 5 生物-文化性问题
下面我们就来一一分析这个系统图示，图中箭头上的1、2、3、4、5、6与下面的分析相对应：
互动1：文化如何回应环境？
从前面纽芬兰的例子我们看到，并不是每一次的回应都会带来最好的后果，而是需要不断地修正。纽芬兰人现在或许不会再受缺乏必要营养的影响，但有些群体却可能因为文化无法正确地回应环境而灭亡，比如9至13世纪期间，挪威人发展出一种将贸易，猎捕驯鹿、海豹和海象，在沿海草地放牧结合的文化，然而在13世纪，受寒冷气候的影响，这种生存文化难以持续，但挪威人不愿模仿当地北极因纽特土著善用海洋资源的成功策略。到了1500年时，格陵兰岛的挪威人灭绝。
互动2：环境如何回应文化？
这一点在工业社会的表现尤为明显，在这种消费文化下，我们衣食住行无一不在消耗资源。比如，当我们需要生产越来越多的汽车时，必然需要更多的电，从而就需要建更多的电站。如果是火力发电，则会涉及煤炭燃烧的问题，而如果人们的环保意识不足的话，我们就会面临雾霾问题。
互动3：人类生物性如何回应环境？
这一点也很好理解，比如生活在高海拔地区的人因为长期生活在缺氧环境，所以发育了永久性扩大的肺活量。
互动4：环境如何回应人类生物性？
最典型的例子是人口规模。比如，纽芬兰人因为生育率非常高，人口从1850年的10万人增加到1950年的50万人。这需要更多的资源来供养，于是森林被过度砍伐，驯鹿几乎消亡。
互动5：文化如何回应人类生物性？
这个问题我们可转化为一个更直观的问题：我们是如何评价人类生物性（如衰老、瘦、双胞胎等）的？比如对于左撇子，我们之前的文化都认为它不好、笨拙，而且很难与其他人配合，常常会纠正那些左撇子孩子。然而，现在我们大多认为左撇子更聪明、更有艺术天赋，他们可以选择使用左利手的各种产品。
互动6：人类生物性如何回应文化？
事实上，这一关系的影响非常大，特别是在科学技术高速发展下，人类拥有了更多的改变自己身体的能力。比如，如果我们的文化认为微胖的女性很美，或许现在女孩子们会选择增肥而不是减肥；如果我们认为女性28岁才是家庭与事业平衡下最合适的生育年龄，或许平均首次生育年龄还会增加……虽然我们无法评价这种影响是正面还是负面，但笔者认为，文化特别是流行文化的变化有时是毫无道理的，我们做决定时最需要听的并不是外界的声音，而是你自己的判断。
№36 今日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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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们学习了第六章“人类生物性、文化与环境是如何互动的？”这一生物—文化性问题。
关键词：
生物—文化性
要点：
生物—文化性问题，考察的是人类生物学（生物物理环境）如何塑造文化，而文化又是如何塑造人类生物性的。这就是说，它们之间存在一个因果反馈循环。
文化与生物性相比，才是我们这种无皮毛蔽体、亦无利爪防身的物种，凭借智慧大脑傲立于世的不二选择。
思考与讨论：
如果你在开头已经定好了想研究的地方，可以思考下列的问题：
这个地方的环境特点是什么？
人们在这个环境中的行为主要有哪些？
人们的行为对环境的影响是什么？
到今天为止我们学习了《人类学入门——像人类学家一样思考》这本书的前六章内容，在进行下一周的学习之前，我们不妨整体性地学习如何运用这周的知识。我们可以选一件自己感兴趣的“文化人类学”议题，可以是国家的某个制度、组织，可以是某个公众事件、娱乐八卦。
笔者以2016年底火热的国内“地铁丢书事件”为例：
1. 地铁丢书事件是什么？（概念性问题）
地铁丢书，是指乘客把自己阅读后想分享给其他人的书籍放在地铁座位上，使其他人可以免费阅读，并继续分享给更多的人。这个活动旨在推广阅读，使更多人爱上读书这件美好的事。它首先发生在英国，由一个普通的阅读爱好者Hollie Belton发起，并由同样热爱阅读的女演员Emma Watson（曾在电影《哈利·波特》系列中扮演赫敏）推动，之后中国某公司借用这个理念，请来了数位明星以及普通读者参与各大城市的地铁丢书活动，并通过微信公众号大规模地转发了这一事件。
2. 如何了解这一事件？（自然性问题）
田野调查。因为笔者所在的城市不在此次活动的范围，暂时无法亲身参与体会。
文献资料。可以通过网络了解活动情况，笔者查看了某公众号运营者亲自参与的丢书活动，他在6点多广州地铁刚运行时就携带了一些书籍，并放在地铁的座位上，然后观看乘客的反应，发现大部分人都不会拿起来看。到上班早高峰时，更是被当作占座或其他人留下的垃圾而扔在地上，最后他拿回这些一本都没有被拿走的书结束了活动。
3. 丢书观念和行为的文化背景是什么？（整体性问题）
总的来说，丢书行动的文化背景是对文化的尊敬及对读书的认可。中国文化自古以来就倡导求知不倦和开卷有益，即使在阅读这件事备受各种新事物冲击、国人阅读量少得可怜的情况下，读书仍然有其不可取代的地位。因此，传递阅读理念，与他人无偿分享书籍，可以说是一件相当正面的事。
4. 其他社会也会这样做吗？（比较性问题）
笔者在此只与丢书的原发地英国伦敦对比。英国的丢书与中国有什么不一样的呢？首先，从整体性来看，伦敦地铁一直以来都有丢报纸杂志的传统，无论是乘客、地铁工作人员还是清洁工，都知道这些遗落的报纸是留给其他乘客阅读的，可以说整体社会对此都有一致的认知。因此，当某天有人留下一本书时，大家大多会认为它的用途和那些报纸是一样的，就会坦然地翻开，并发现里面的说明纸条，于是大家就会慢慢适应并推广丢书这种行为（反观中国根本没有这种共同认知）。
然后我们可以使用Q模型和R模型来分析中国与英国丢书活动的特征，比如发起者、活动时间、活动地点、活动环境、乘客反应、活动效果等等，从而进一步发现它们的异同，在此笔者就不进一步展开分析了。
5. 丢书在过去是怎样的？（时间性问题）
中国的地铁丢书行为完全是空降而来，没有太多的文化基础。中国人大多不会把私有财产与公众分享，而且国内的书籍购买量和阅读量之少，根本没有太多的书可以“丢”出来。而真正热爱阅读的人，可能也不会相信这些从头到尾都在玩手机的乘客会对自己心爱的书感兴趣，并因此而爱上阅读，所以他们也不会丢书。
6. 在这个事件中，人类生物性、文化与环境是如何互动的？（生物—文化性问题）
中国大城市里沙丁鱼罐头般拥挤的地铁并不是一个适合阅读的环境，因为都快脸贴脸的乘客怎么可能匀出手来看书呢？另外，无论你丢什么（除了钱），别人都很可能认为是垃圾，是破坏环境的行为，所以这个活动中的很多书都被清洁工放在了垃圾桶旁，他们还可能因此抱怨这些不文明的乘客。在这种环境下，丢书实在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伪文化事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