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快递
文/人鱼海棠
1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晚饭后老公带女儿出去玩，我独自在家码字。
忽然，来了一条微信信息，是月白的头像在闪亮。
我心念一动，点开信息，“海棠，在忙什么呢？”
“正码字呢，家人都出去玩了，难得清静。” 我如实说道。
“你忙吧，就不打扰你啦，省得你的灵感跑掉了。”月白一向善解人意，让我很感动。
我退出对话框，继续码字。灵感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
我写得正投入的时候，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平静，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
“喂，你好，哪位？”
“海棠吗？有你的快递。”
电话的那端，是陌生的男人声音。
“不是白天派件吗？怎么会在晚上送过来？”
最近双节假期，淘宝搞促销，我确实淘了不少的东西。
“放假快递件多，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到现在才送。” 男人说道。“你房号是多少，东西有点重，我帮你送上去吧。”
我报了房间号，心里猜想，可能是我买的鱼缸到了，真是一个贴心的快递员。
几分钟后，门外传过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打开门，看到男人扛着一个大纸箱，为了让他把东西扛进来，我只好把门开得足够大。
男人很高大，帽沿压得很低，我只能看到他的下巴。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后颈处传过来剧痛，我眼睛一黑，失去了知觉。
2
等意识渐渐恢复时，我只有一个感觉，疼。
我是被一记耳光打醒的。睁开眼睛前，只感觉左边脸颊火辣辣地疼。
双手被封箱胶带缚在背后，我穿着吊带连衣裙，裸露的脚踝处也被胶带捆住了，脚底粗糙的感觉告诉我，鞋子没有了。
这是哪里？
耳畔有风刮过，还有低低的虫鸣声。要是平时，我肯定会舒服得想叹息。但这时，我只有一种恐惧的感觉。
此时，我正坐在一座烂尾楼的天台上，身边满是残砖和沙浆。月亮被一团乌云遮住，透出诡异的光。
月黑风高，杀人夜。我脑海里闪出这句话，身体颤栗了一下。
一个戴着帽子的高大黑影，背着光，我看不清他的容貌，那一掌，是他给我的。
“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说话的时候，我的左脸生疼，脑子在飞速运转着。
这个地方只能听到虫鸣，几乎听不到其他声音，应该是一个偏僻的地方。就算我喊，也没人会听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 他捏起我的下巴，恶声恶气地说。
“那你倒是说说看，我是谁？你不是送快递的？” 我转头，那个纸箱，就扔在不远处。
“呵呵，我不说送快递，你怎么会给我开门？还作家？这点防范意识都没有。” 他得意地大笑，同时对我表示了蔑视。
“你认识我？我好像并不认识你。” 我故作淡定，但是颤抖的声音已经出卖了我。
“你认识这张照片吧？”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
黑色的天幕下，挂着一轮圆月，一团阴云缭绕在月亮的旁边。有点阴郁，也很清冷。
我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名字，月白。
3
我是某个写作平台的写作爱好者，写文章的人最害怕的事情是什么？是写不出作品。
没故事可写的时候，我以自己的故事为蓝本，写了一篇《我经历的丧偶式婚姻》。
真实的情感最能打动人，这篇文章竟然成为了一篇爆文，评论点赞打赏者很多，还收获了很多粉丝。
那天，我收到一条平台的私信，发信者叫月白。
“作者大大，你用了很大的篇幅来说明你的不幸，却用很少的文字来说明你谅解了你的丈夫，其实细节说明了一切，你对你的婚姻并不满意，简单来说，你并不幸福。”
这一字一句，似乎有—把尖刀扎到了我的心里，把我坚硬的防线给打碎了，露出真实的颜色。他说中了我的心事。
我沉默了半响才敲出几个字：那又如何？
“女为悦已者容，说白了，女人需要爱的滋养，特别是像你这么聪明有才华的女人，更加需要爱的供给，灵感才能源源不断。这种婚姻，会令你的灵气一点点的消磨殆尽。”
“你在回避现实，因为你并不想离婚，或者说为了你的女儿，你会继续忍受这种婚姻生活。其实，你可以找一个精神恋人，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精神恋人，那不就是精神出轨？那也是一种对丈夫的背叛。
也许是他前面猜中我的心事，我竟然没有反驳他。
4
我思量片刻，不发一言。
“被我说中了吧，你在向往这种生活，却不愿意走出这一步。这样吧，我当你的精神恋人，如何？我叫月白，一个懂你的男人，这就足够了。”
我双手颤抖着关掉了对话框，心中却百味杂陈。这个男人，真是一个可怕的存在。
从那以后，我有了一个最忠实的粉丝。
月白经常给我留言，指出我的文章的错别字，语病。
好作品是改出来的，改过几次的文章，竟然增色了不少。
从那以后，我的写作水平竟然有了质的飞跃，很快成为平台数一数二的作者大咖，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签约之日指日可待。
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慢慢地，我开始对他产生了信任，愿意把自己的心里话和他分享。在平台聊天不方便，之后我们互相加了微信。
月白的头像是张照片，黑色的天幕下，挂着一轮圆月，一团阴云缭绕在月的旁边。有点阴郁，也很清冷。
我看过他的朋友圈，都是晒孩子的，一个四岁左右大的孩子，萌得不得了。他和孩子一起游玩，一起画画，他对女儿的爱，使我对他的印象好了几分。
“你的女儿真幸福。” 我由衷地说。
他很快回复地：“我也可以很宠你的，海棠。如果可以，我把我的心交给你。”
这一刻，我的心怦怦乱跳，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5
结婚十年，不善言词的老公对我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和很多文青一样，我是一个精神至上的人。这些年，我也看出来了，自己内心渴求的灵魂伴侣，绝对不是我老公。但为了孩子，我只能选择了压抑而隐忍地苦熬着。
但我依然会孤独，在老公晚归的时候，常常一个人泪流满面——连哭的时候都是压抑的，生怕吵醒了孩子。
有一段时间，月白突然消失了。
我每天去看文章后的评论，没有一条是他的，微信上也没有他的只言片语。
他的朋友圈，也没有新的动态。除了那些曾经温暖过我的聊天记录，说明他确实曾经存在过，否则我会觉得这一切是一场梦。
“不要太晚睡觉了，会变丑的。”
“女人的美是睡出来的，给我乖乖地睡觉去。”
“你最近写的文章进步太大了，我几乎挑不出毛病来了。”
“海棠，你是最棒的，签约指日可待。”
月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一点点地侵占了我的内心，我开始想念月白了。
以前没有主动发过信息给他，那天鬼使神差地发了一张家中的照片给月白，那是我家中鱼缸的照片。
我说，家里的鱼缸该换了，给点意见呗。
没多久，他回复：照片看不清，你发原图吧。
我发了原图给他，和他讨论该买多大尺寸的鱼缸合适。
从那以后，我们又恢复了联系，空气中多了一种暧昧的气息。
6
“你是，月白？”
我的小心脏颤了一下，声音也发抖了。
“算你聪明。”他把手机放回裤兜里，“也好，让你死个明白。”
“为什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向我袭来，我想知道原因。
“我猜，你快爱上我了吧？臭娘们!” 月白突然很激动，又甩给我一个耳光。
“我恨你们这些水性扬花的女人！别的男人随便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你们降服了。你们老公辛辛苦苦奋斗，你们却看不见！”说完，他把头上的帽子向地上一扔，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我也许被打蒙了，居然忘记了被他辱骂，被打耳光。我应该愤怒才对，但我这个时候犯二了，我觉得他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月白，你别急，如果你愿意，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吧。”我居然还有兴致听故事。
他抬头，对着月亮的方向缓缓开口。
“几年前，我开了一间工厂，天天在外跑业务，以致于冷落了我的妻子。我觉得爱不应该挂在嘴边，而应该用行动来证明，我没日没夜地工作，应酬，换来的却是妻子的出轨。”
“我知道自己也有错，原谅了她。没想到她却选择了和我离婚。我一气之下，就把她给杀了。我把她的尸体放在家里的冰柜里，上面养上一些毒虫，我要让她永远投不了胎，哈哈哈哈！”
“四岁的女儿整天吵着要妈妈，我去哪里去给她找妈妈？一气之下，我把她也给杀了，我让她俩的尸体放在一起，就像以前我每晚回来，看到她们的睡容一样。”
“你看到我发的朋友圈，是我妻子以前拍的，我每隔一段时间就发一两张，哈哈，我像一个爱孩子的爸爸吧！”
月亮这时冲出了云层，月光下，我看到了月白扭曲变形的脸。
7
“我恨水性扬花的女人，我要一个个地杀掉你们！” 他突然目露凶光，咬牙切齿地道。
“你们这些女人，看一眼照片，听一段语音，道两天晚安，就喜欢上了。 这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弃就放弃了，如此薄情寡义，水性扬花！”
“我学会了甜言蜜语，在网上找那些空虚寂寞的女人。上勾的女人越来越多，有人甚至还傻傻地给钱我花。但最后，她们都被我杀掉了。”
“我无意中去简书，发现了你。其实，我希望你和她们不一样。所以，我有一瞬间心软，消失了一段时间。”
“本想就这样放过你的，你却主动找上了我，还给我发了照片。我便用你发给我的原图，得到你家的地址。”
“原图？我给你发的照片的原图？” 我想起给他发的照片，是鱼缸的照片。
“智能手机在拍照的时候，相机功能会自动调用位置功能，在照片的exif中记录GPS信息，”说到这里，他竟有几分得意。“找到exif的GPS信息，你家的位置就泄露了。”
我恨不得咬断了自己的舌头，不作死，就不会死。
“直接问你的手机号码很容易，但是我想挑战自己，通过自己的方式找到你的手机号码。”
“我知道你很宅，喜欢网购。我蹲过点，你家附近只有一个垃圾投放点，于是试着碰运气。我很幸运，竟然找到了你扔掉的快递包装袋，顺利地找到你的手机号码。真是天助我也！” 他仰天大笑，状若癫狂。
“所以，打通电话，你就扛着个空纸箱上楼，然后用纸箱把我扛出来了？” 我恍然大悟。
“不愧是作家，还有点头脑。我不这样做，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呢？” 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一个手机，“你看，你的手机这么久也没有响过，看来你老公也不是那么在乎你嘛！”
“既然他不爱你，让我来好好爱你，反正我好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月白的身影瞬间向我压了过来，挡住了所有的月光。
黑暗中，我似乎听到了呼啸的警笛声，由远而近。也许是真的，也许只是幻觉。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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