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年复一年的我
小时候喜欢过年,因为有兄弟。我们这代人没有亲兄弟姐妹,所以过年时,能在姥姥家和表哥、表弟玩上几天,就是最快乐的事儿了。
那可能是2000年的除夕,姥姥家附近那时还挨着津河。下午和表哥假装玩钓鱼,期间说到了什么,表哥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拍了一下裤子。
突然“砰”的一声,他的裤子口袋被炸开了。原来他的口袋了还藏着一包砸炮,不给我玩。
那时过年除了玩花玩炮,在大人们在屋里打牌包饺子的时候,我和表弟有我们自己的一项娱乐,就是玩火。破坏可能是孩子的天性,虽然我们的娱乐会多排放出二氧化硫,但是也基本清理了街道。
我们一般都是等到街上的人放完鞭炮,然后悄悄地去捡那些鞭炮的包装纸。那些红色的薄纸可是这项娱乐的一极货。因为它们真是太容易烧了
薄纸易燃,但也烧得很快,所以我们就要不停地搜集储备,好持续这种刺激。有时扔进火堆中的纸也会藏着一些没有炸过的鞭炮。火苗中突然炸出的火花,会把两个蹲在旁边的小孩吓的仰坐在地上,然后对视,哈哈大笑。
童年的童趣,想起来时,会心一笑的同时,也感叹那份快乐的短暂。几年后,学业的压力完全取代了那份快乐。
上了初中以后,除夕就成了通宵和表哥表弟,打电脑游戏、看周星驰电影的发泄,确实是很无趣的。甚至在我准备留学美国那年时,对于除夕熬夜也再也没有了情绪,也就更别提和家人坐在一起看春晚,反倒是把自己关在屋里,在台灯下做SAT的练习题。隐约听到春晚节目和瞥见窗外的烟花,但是年好像和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而表哥和表弟早已各自回家了。
到今年为止,离开家人在美国,我过了三次年。
第一次是2009年春节,那年我在美国一个小镇作交流学生。接待家庭的妈妈是很尊重中国文化的,还特意在那天带着我和她的两个孩子去华人餐馆吃了饺子。可是那时我满脑子想的都是能和家里人视频。
那一年,奶奶还在世,虽然因为小脑萎缩,几乎认不出人了。在视频里,她看到我听到我的时候,她确实流泪了。我其实并不能参透这里面情感,但是11年奶奶临终前,她唯一还能认识的人就是我爸爸和我。
2011年,我再次来到美国留学。2012年的春节,我一个人在租住的小屋,吃着速冻饺子,看春晚。那时的我,机械的给一些长辈和朋友在网上拜年,布鲁克林的窗外没有烟花和鞭炮。虽然我应景的给自己的门上贴了从国内带过来的福字,但是这个年也只是在一个人的转椅后溜出了门缝。
2013年,我的朋友们住进了我楼下的单元。除夕,我们顶着暴风雪和冰渣的刺痛去曼哈顿买了饺子皮和肉馅,招集了6,7个要好的朋友,包着薄皮大馅的饺子痛快的聚在一起。有意思的是,几瓶啤酒下肚,男生女生都聊起了国家时政,甚至我还因为对读严肃文学的感叹引来另一个朋友的争议。但是那一晚,我们谁都没让这个除夕在设计图里被擦去,而是留在那顿薄皮大馅的饺子里。
转天,带着求教的目的,我又拜访了几位研究生学长。4,5平米的厨房,挤着5,6个人,桌上摆着烤肋排,炖牛肉,芹菜馅饺子和鱼翅汤,当然还有一听又一听蓝带啤酒。餐桌上坐着的是陌生人,也是故人。那顿饭从中午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回家的时候,自己明显知道自己已经微醺,然后悄然入眠。
在这个年还没有结束的时候,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他是我妈妈的的学生,却也是我人生的启蒙者之一。我初三时,他高三。他带着我去天津大学,南开大学自习,带着我思考,也倾听我诉说懵懂的情感。
转眼间6年过去了,我忽然特别想去给他拜个年,也说一声谢谢。可是找遍各种社交网络,都查无此人。然后我发动好朋友,帮我找,几经周转得到了一个他的QQ号,但是依旧没能联系上。一年年过去了,老朋友,你还好吗?
那天,表弟给我留言。他说,哥,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