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汤

今天中午我和好朋友吃拉面时，我们偶然聊到过去：当朋友说小时候常与成绩不好的同学一起玩耍时，我猛然一惊，这说得不是我吗？不仔细回想，小时候因为不听老师的意见，坚持跟“坏孩子”一起玩，我还不记得写过多少检讨呢。

我记得那是一个中午，我因为上课跟后面的好兄弟交头接耳，被罚把上课讲的内容抄十遍。我记得那时候多么想回家吃饭，多么痛恨数学老师。我清楚数学老师是想以此告诫我不要跟坏学生深交，但是我没有屈服。

我记得那是一个课间，我因为下课和学习不好的同学们玩拍手游戏，被撞着正着的班主任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番。我低着头，假装是认真倾听她的批评。虽然我一直没有吭声，但她批评我常交鸡朋狗友时我感到异常的刺耳。这一回，我的内心深处告诉自己是对的。

现在回想起这些我的心里还有点感慨：从小学到高中，虽然我成绩一直都不错，但我好像跟其他成绩拔尖的人一直合不来。我记得一次初中的语文考试，我和另外一位女生并列第一。虽说我们考的很好，但平均分很差，所以还是被罚写检讨。我只马虎地写了半页，而那个跟我考的一样好的，戴着厚厚眼镜的班干部，检讨写了六页！我记得当时先感到不可思议，之后再觉得不屑。之后，检讨事件一直成为我和我死党们的饭后笑料，聊起来常常哄堂大笑。

我记得那是初三的下学期了，因为离中考约莫只有一两个月了，很多班里的同学开始牺牲课间甚至午休的期间学习，伏案疾书得不亦乐乎。而我下课继续像小学一样，跟朋友玩拍手游戏，甚至我们在旁边一个废弃的教室创立了娱乐室。每天中午吃饭时，大家有大牌的，有下棋的，也有旁观起哄的。我常常不齿于那些在课室学习的好学生，觉得他们不过是一群书呆子罢了。

而反观我的朋友们，大都是在班上被认为很奇怪的人。一个好朋友喜欢化学，一提到爆炸试验便滔滔不绝。他做事不按常理出牌，总是能制造出一种滑稽搞笑的氛围。一个朋友常不交作业，成绩也时不时垫底，但是唱歌了得，对历史政治和科技都能说得一二。还有一个看着老实又喜欢学习，实则喜欢打游戏而且很逗。而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都沉浸于汲取知识而非准备考试，有独立的想法而不众口一词。 故而他们常被视为奇怪的人，和我这个被边缘化的好学生混到一起。

讨论完过去的美好时光，当服务员问我们要不要收碗盘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这一切是离我那样的遥远，那样的难以挽回。看着碗中残存的面汤，感觉这过去的经历就像吃完面剩下的汤汁似的，品味完面以后就要收走。

想到这些，我于是端起了碗，细细地喝上了一口面汤。伴随着朋友 “过去的人有时见面了也难免生疏”的感慨，我们走出了拉面店，在纽约的冷风中挥手道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