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2
强子晚上九点来的电话,九点半就到了楼下,姚有点意外,每次强子说来睡觉,一再叮嘱早点过来,以免吵醒母亲,可是强子总是要挨到十二点,而且毎次都醉醺醺的,见到强子那样,姚的心里既讨厌又心疼,可是每次劝他,都不听,说:
〝不喝多了,还不来你这儿睡呢。〞
姚听了,又恨又无奈。
每天在去里屋看电视时,母亲就照例反锁了大门,还不放心,又在木头门后头靠了把椅子。每次开门,强子就很反感:
〝这样跟坐牢一样,真有事跑都跑不掉。〞
姚这时心里就会嘀咕:
〝又没谁让你来。〞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她知道自己的男人心眼跟针眼儿似的。
这不,姚刚开门,又听到强子念叨了,索性也不反锁铁门了,只在木头门后靠了把椅子。
〝累不累〞?强子说着便进了房间。
母亲的房子是套三居室,一进门是间小房间,以前是客房,现在是姚在住,再进去一个客厅,老式住宅,只有一个厅,并不十分大,靠墙摆放了一张四仙桌,一对单人实木沙发和三人实木沙发对放着,主卧和次卧都在客厅左边,而卫生间门对着大门,姚常常骂这个设计师狗屁,卫生间挨着个厨房,因为客厅右边的阳台封闭起来做了厨房,原先的厨房就做了储物间,没处安放的三洋全自动洗衣机也被搁在了那里。
母亲住在次卧,父亲的主卧还带着一个外阳台,阳台的右拐角安放了一盆盆父亲和姚养的各种花草,母亲不喜欢,嫌它们占地方,几次喊姚送人或搬回家,可是姚不舍得,尤其那棵歪无花果树,父亲养了有些年头了,每年都硕果累累,只可惜养熟到最后也是寥寥无几,都被些动物们衔走了。看着无花果树,姚就会想到父亲,这是父亲当年从路边捡来的树枝扦插活的,还插活过几棵,送给了乡下的舅舅,舅妈常常提到:
〞我自己扦插过几棵都不活,姑爷扦插活给我的这棵都结果了。〞
父亲走后,姚陪母亲睡一张床数月,后来,母亲怕两个人的份量压坏这张老床,才同意姚另外睡一个房间。姚没有选父亲的房间,不是因为怕,是会想父亲。而且,姚的内心里她一直感觉父亲就在身边,她们还在父亲的房间看电视,好像从前一样,看三个新闻,再看央视三套,看完睡觉。姚陪伴着母亲,维持着老规矩,替代父亲做父亲当年的活儿,她让母亲还是跟从前一样的生活,只是照片替代了真人,女儿接替了父亲,生活还是像从前一样的过,将母亲的悲哀降到最低,将幸福最大化,这就是姚最大的心愿。
姚轻轻的打来洗脚水,又将茶壶,烟灰缸拿进房间,又轻轻走回卫生间倒了水,才回到房间,关上门,又开了扇窗,才又钻回已经变凉了的被窝。
强子抽完烟,也进了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