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美新移民男女作家比较
第五道极光
极光文学系列讲座第五讲
作者:顾月华
2020年12日17日星期四晚上,由顾月华策划、由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纽约华文女作家协会、皇后区图书馆新移民服务部联合举办,由陈曦、纽约桃花、南希和顾月华为主的工作团队,在云会隆重推出:极光系列的第五道极光。
今天是第一季的最后一讲,这一季一共五个讲座,由叶周、桃花、少君、陈九和陈瑞琳担任主讲。从2021年春天1月开始第二季,在前三个月里有六位作家担任主讲,从王渝开始,然后是陈屹、沈宁、夏商、陈谦、凌岚共六位大咖参加极光文学系列活动。夏天是第三季,人选也渐渐就绪,己经商定的有刘荒田和黄宗之。
每一位参与者,都付出了很辛苦的劳动,从构思到成文,从醖醸到发言,后台的四位工作人员,更是永远不休息,一场连一场,事无巨细都严密把守,忍劳忍怨,把每一场讲座完美的贡献给大家。
今天的讲座有三位女作家来完成,毎一位女作家都很出色。
先说主持人施玮,是著名的才女,兼诗人、作家、画家、学者于一身。主修神学,是国际灵性文学艺术中心主席,灵性文艺出版社社长。八十年代开始至今发表作品五百万字,获华人著述奖小说第一名、雅歌文艺奖文学第一名等。出版著作《叛教者》《献祭者》《歌中雅歌》《以马内利》等十八部。从事写作、编辑、出版、电视栏目主持及文化研究工作。
今天的主讲人是陈瑞琳。
陈瑞琳,作家、评论家。13岁发表小说,15岁考入西北大学中文系,出国前任教于陕西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中国现、当代文学。1992年赴美,自己办报纸,开书店,办杂志,做电台节目,曾任美国休士顿《新华人报》社长,国际新移民华文作家笔会会长,澳门大学访问学者。现任美国王朝文化传播公司负责人,北美中文作家协会副会长,兼任国内多所大学特聘教授,陕西师范大学人文社科高研院驻院作家。著有《走天涯》《“蜜月”巴黎》《家住墨西哥湾》《他乡望月》《去意大利》以及《横看成岭侧成峰--北美新移民文学散论》《海外星星数不清--陈瑞琳文学评论选》等多部散文集及评论专著,编著有《一代飞鸿—北美中国大陆新移民作家短篇小说精选述评》及《当代海外作家精品选读》等。多次荣获海内外文学创作及评论界大奖,被誉为当代海外新移民华文文学研究的开拓者。
陈瑞琳的发言很完整,摘选其中,总结如下:
在目前的世界华语文坛,都非常关注北美的文学,尤其是北美的新移民文学。北美的“新移民文学”,诞生于上世纪八十年代,崛起于九十年代,成熟于本世纪初。数以百计的新移民作家一开始犹如割断了母亲脐带的孩子,有点营养不良,但是他们很快就成长起来,开始在中西文化的大背景下展开了对生命价值的探讨。尤其令人欣喜的是,作家们无论是从历史的视角还是文化的视角,是性别的视角还是心理的视角,都进入到了关注“个人”与“历史”交织的独立文学时代。
坦率地说,在世界文坛上大都是以男作家为主导,但是在北美的新移民作家,首先是女作家蔚然成风,这在整个汉语文学史上都是非常少见的。这里要特别提到台湾背景的前辈女作家们所取得的成就也是举世瞩目的,她们打开的这条路,或者说华语文学的这个火炬,我们要在北美继续走下去。
我们先来讲新移民女作家:
一,女作家喜欢“向内看”。
近年来,关于北美女作家的研究形成了风潮,据不完全统计,在北美出版过长篇小说的新移民女作家已超过百人,男作家阵容相对小一些。
辨析海外女作家与男性作家在创作气质上的差别,很明显,女作家更看重“人”的本源意义,即“人”在这个世界中所承担的各种角色。她们很善于在纷纭复杂的情感世界中再现“人”的冲突与力量,因此具有了向“内”看的情感创作特征。
先以北美新移民女性小说家为例,仅仅出版过长篇小说的作家就包括:最早表现大陆留学生海外遭遇心理挣扎的查建英(《丛林下的冰河》),反思一代人传奇命运的周励(《曼哈顿的中国女人》),解剖人性的严歌苓(《少女小渔》),游走在双城记里的张翎的(《望月》),塑造女性人格的陈谦(《覆水》),沉浸在家族故事里的施玮(《柔若无骨》),还有王芫的《路线图》,王瑞芸的《姑父》,王周生的《陪读夫人》,张慈的《浪迹美国》,李彦的《嫁得西风》,袁劲梅的《老康的哲学》,施雨的《纽约情人》,吕红的《美国情人》,融融的《夫妻笔记》,宋晓亮的《切割痛苦》、曾晓文的《梦断德克萨斯》、虔谦的《万家灯火》,王琰的《落日天涯》,江岚的《故事中的女人》、孟悟的《拐点》,黄鹤峰的《西雅图酋长的》,枫雨的《套在指上的环》,海云的《冰雹》,刘加蓉的《洛杉矶的中国女人》,汪洋的《洋嫁》,洪梅的《梦在海那边》,梅菁的《纽约绮梦》,伍可娉的《金山伯的女人》,岑岚的《那天边的彩虹》,艾米的《山楂树之恋》,秋尘的《时差》,文章的《失贞》,董晶的《七瓣丁香》,夫英的《涟漪》,聂崇彬的《年华若水》,南希的《峨眉月》,杜杜的《中国湖》,之光的《红黑时代的青春》,山眼的《行医者》,芜华的《魔界》,赵美萍的《谁的奋斗不带伤》等,都从不同的时空角度,展开了有关生命价值的深入探讨。
北美新移民女作家的特别贡献,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正面书写异域生活的文化冲突;二是站在海外的新角度,进行独特的中国书写。
今天重点介绍下面几位作家:
1,严歌苓:脱胎换骨与生命爆发 。
严歌苓把自己的创作成就归功于自己的艺术观念受到了重新洗牌。她用自己的小说奠定了“新移民文学”的丰碑,也宣告了海外文坛一个新的文学时代的来临。
严歌苓的创作有她自己的分水岭,前期作品偏重于表达文化冲突,后期作品“回归”到中国书写。分水岭前期的作品是短篇集《少女小渔》《海那边》《倒淌河》《白蛇橙血》、长篇《人寰》《扶桑》《无出路咖啡馆》等。后期作品包括《一个女人的史诗》《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陆犯焉识》《寄居者》《赴宴者》《密语者》《金陵十三钗》等。她出手快,又刁钻奇绝,一次次震惊中外华语文坛,其中的原因是什么呢?
在我看来,无论是《第九个寡妇》《小姨多鹤》,还是《陆犯焉识》,这些长篇讲的故事都是“刀尖上的舞蹈”,她把人性逼到了悬崖上,严歌苓要表现的是一种“个体”生命的存在形式,她要突出的是人,而不是时代,她是在“人性与环境的深度对立”中,展现出了“文学对历史的胜利”。
2,张翎:历史的疼痛与心理医治。
张翎的小说创作起点一直很高,她的作品一出手,就直接进入到对生命价值的探讨。代表作有《望月》《交错的彼岸》《邮购新娘》《余震》《金山》《阵痛》《流年物语》《劳燕》等。她的创作也有自己的分水岭,前期作品偏重于表达文化冲突,后期作品“回归”到中国书写。
张翎的小说没有严歌苓那么激烈,她用的是女儿家温婉的曲笔,她把悲伤的故事推远,把人性一层层剥离成碎片,用极其冷静的眼光看待人类经受的灾难和疼痛。她的作品聚焦于人物的创伤心理,破译着人生痛苦的密码,在根本的意义上完成对人类疼痛的悲悯医治。
进入中国书写的张翎,特别关注“个人”与“历史”的存在关系,她特别善于让孤独的个体生命承载沉重冷酷的历史,从而表现出个体在历史中的挣扎和控诉,比如《劳燕》。
张翎最大的贡献是努力探索“世界”的“复杂性”和“人”的“复杂性”,她要追求的是那种“隐蔽的复杂性”,她笔下写的都是“混合人”。她相信“万物皆有裂缝”,最终所指还是对人类疼痛的心理医治。
3,陈谦:从外部转向“内世界”
陈谦的作品有《爱在无爱的硅谷》《覆水》《残雪》《特蕾莎的流氓犯》《谁是眉立》《望断南飞雁》《繁枝》《无穷镜》等,深获好评,读者为之惊艳。
陈谦的特点是跨越了对外部世界的现实性关注,从而进入到了“人”的“内世界”的探掘和反省。她要回答的是“我从哪里来”、“我遭受了什么”,再加上“人是怎样的”、“人何以如此”这种根本性的灵魂探究。
与北美其她的女作家相比,陈谦追求的并不是大格局,她的笔力是放在一个小切口,再一路探掘下去。在她的小说中,惯于以个体生命为视角,借助女性眼光,在跨文化的背景下,从情爱婚姻的故事框架展开,最后的走向是对生存处境、生命意义的根本性追问。
4,曾晓文:漂泊的寻梦者。
曾晓文著有长篇小说《梦断德克萨斯》《夜还年轻》《移民岁月》,小说集《重瓣女人花》《苏格兰短裙和三叶草》《爱不动了》,散文集《背灵魂回家》《属树叶的女子》《背对月亮》,电影剧本《浪琴岛》,电视连续剧《错放你的手》的编剧等。
在曾晓文的小说里,无论是“梦断”还是“梦碎”,她为读者塑造的是一系列顽强的“寻梦者”形象。她笔下的故事,悲怆但不悲凉,故事中的人物在得失、爱恨、崇高与卑微之间挣扎与选择,但从来不绝望,充满温暖与期待。
5,施玮:女性的灵魂追求。
施玮的主要作品有长篇小说《柔若无骨》(再版《世家美眷》)、《放逐伊甸》、《红墙白玉兰》、《叛教者》《献祭者》等。
非常喜欢她早年的“女性命运三重奏”,都是写女人,表达女性的生命追求进程:肉体、精神、灵魂。无论是女性在历史中的命运,还是女性在社会中的命运,还是女性在自我成长中的命运,女主人公都具有非常独立的个性,作品中的性爱呈现具有相当的独特性。
首先,这种性爱是女性作为自然人的一种本能呈现,不是对男性欲望的迎合,是女性自我欲望的呈现,不是一种将男权文化内化的女性性爱。更为重要和有意义的是,这种性爱还是以一种建构爱情,甚至是建构理想主义的姿态来呈现的。
施玮的家族小说,特别重要的历史发现是有关性与政治的丰富内涵。
长篇小说《世家美眷》里的三代女性,她们的内心则摆脱了几千年来封建遗留思想的精神压抑,追求自我心中的快乐和自由体验,这种女强男弱的男女关系与传统小说中的男尊女卑截然相反。
6,融融:性与爱的觉醒。
融融早期的作品有《素素的美国恋情》《夫妻笔记》,近期有《爱情忏悔录》和《茉莉花酒吧》。
她早期笔下的故事总是动人心魄,不仅是中西异国文化碰撞出的“灰姑娘童话”,而且是对生命能量的挖掘和由此发出的衷心礼赞,展现出一种人类生存状态的无限可能性。比如《夫妻笔记》里娇小的中国女人在“身体”的开掘中竟然被完全解放了,她把这条路称为“通往天堂的道路”。
近期小说的主题则是深挖人性的罪恶,法律的落后,爱情的脆弱,人类的无助,以及靠信仰得救的唯一出路,社会主题得到扩展。
再说说新移民女作家的散文成就:
1,顾月华:洞开记忆的闸门,严峻的历史,温暖的人性。
顾月华是新移民作家在北美的早期开拓者, 发表小说、散文、诗歌及评论,出版小说集《天边的星》、散文集《半张信笺》《走出前世》《上戏情缘》等,尤以散文作品更为读者称道。
顾月华的散文创作,一方面深通中西文化,再加上跨时空的生活历练,让她的文字饱含着历史的厚重。其散文风格成熟老辣,温热明亮,有大家之气,是当代散文界的“独一个”! 趙淑俠说:“ 顾月华写出的温馨散文,高度厚度都够,而且不随流俗。”
2, 纪实文学作家陈屹:走进“人的世界”
陈屹善于挑战不同系列的采访专题,包括:美国顶尖大学10位校长系列、全世界驻华50位大使夫人系列、美国教育系列、美国西点军校校长西点采访系列、从北京到华盛顿10年追访林毅夫系列、美国名校学生采访、北大企业家采访等,在海外文坛独树一帜。
3,女作家盛林,连续出版了《嫁给美国狼》《嫁给美国》《洋婆婆在中国》《因为爱,飞往美利坚》《骑越阿尔卑斯山》《老妈的美国春天》《奇怪的美国人》等纪实文学作品,再现了自己美丽而神奇的跨国姻缘和文化碰撞,被读者称为快乐的“美国三毛”。
由上可见,今天的海外新移民女作家,已经逐渐消解了游子思乡以及生存压力和文化冲突的挣扎,她们更多地把关注点放在人性与人类关怀。
如果说,北美的新移民女作家的创作其突出的特征是写“大历史”中的“人”,那么男作家的创作则更多是通过写“人”来凸显某些“大历史”的隐秘角落,他们着笔与着眼的方向正好相反。
二,北美男作家喜欢“向外看”
很显然,北美的男作家多喜欢写燕赵悲歌,即所谓的“向外看”,但他们都不是正面迎击,而是采取侧攻,走的多是“野史”的路线。他们尤其是善于走进大历史鲜为人知的深处,发现各种逼近真相的春秋传奇,他们的企图并不是写人,而是渴望穿透历史的心脏。以几位小说家为例:
1,“挑战历史”的哈金:
哈金有一句名言:“当代中国文学缺乏的不是技巧,而是挑战的精神!”
长篇小说《在池塘里》描写了一个业余画家和书法家邵宾的艰难生活。
长篇小说《等待》讲述的是一位叫林孔的军医近二十年间的感情故事。
《疯狂》(The Crazed),写下一位教授面对历史的伤感记忆。
《战废品》,这是一部用回忆录形式撰写的战争长篇小说,描述了鲜为人知的赴朝志愿军战俘的悲惨命运。
《自由生活》,呈现出移民生涯的沧桑代价。
2011年《南京安魂曲》写的是南京大屠杀背景下隐秘的一角—金陵女子学院,通过写明妮校长的艰难抉择,在血腥中展现出最黑暗时刻人性的温暖和无奈。
2,“后文革时代的追述者”苏炜
苏炜在1974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短篇小说集《远行人》被认为是当代北美最早的“大陆留学生文学”,写的都是海外的“边缘人”、“异乡人”。但他最突出的小说成就是“后文革三部曲”:《迷谷》《米调》《磨坊的故事》。
在《迷谷》中,苏炜通过发生在远离尘世文明的深山、戈壁之中的几乎是超越现实的奇幻故事,来探究人的可能性,探究在远离现代文明的地方,道德、伦理的价值坐标是如何呈现的。表现了不一样的文革、不一样的知青,《迷谷》被称为“文革”小说中的《边城》。他的“知青三部曲”是非常不一样的。
3,“历史的刺探者”陈河
陈河,被誉为“刺探历史的高手”,他喜欢写那些千奇百怪的历史故事,精灵般穿越国界和时空。 他尤其喜欢探险,正是这种“冒险”的勇气让他笔下虚构的人物在真实的历史里完成了故事。他笔下的《沙捞越战事》,揭秘二战马来亚丛林深处的传奇尘封历史,带领读者去体验一段不为国人所熟悉的域外华人抗战史。《米罗山营地》,再写马来亚战场上鲜为人知的华人抗战故事。《甲骨时光》,则围绕殷墟甲骨,引导读者跋涉在中国古老文明的神秘地带,再现了爱国人士在民族危难时刻的文化觉醒和担当。他的小说几乎都是探秘,读起来惊心动魄,一个短篇《怡保之夜》就足以让人心惊胆战。
4,历史的“恶作剧者”范迁
范迁,一位非常老辣的作家,小说中表达的是无望中的理想,妥协中的不屈。无论是《错敲天堂门》还是《失眠者俱乐部》,无论是《丁托雷托庄园》还是《古玩街》,还有最新出版的《锦瑟》,范迁的小说大到以阿战争、苏联解体、中国转向,小到闺房龃龉、男女爱恨、日常流水,时代与人性的冲突无处不在,俯拾皆是。他特别善于借用间接的生活素材,幻成一个想像的世界,来缓释作者在生活中积聚的某些存在体验。所以他被认为是“异类的恶作剧者”。
范迁笔下的人物是清一色的边缘另类,如失意艺术家,性错乱者,年轻的社会反叛者,甚至杀人放火的暴徒和罪犯。他的高明之处是从人性出发,把人物放在各种特殊的环境之下,观察和描述人性如何在外界的重压下所扭曲和裂变,而干出种种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
小说《锦瑟》,一曲普通人的哀歌,一个软弱的书生,阴差阳错地被时代卷裹着参加了革命。像阿Q一样,认为自己从此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勤勤恳恳地完成上级交予的任务,也确实短暂地风光一时。但好景不长,在历次运动中他所熟悉的世界一点点地崩塌。很快地,他就被划分到对立面去了,历尽波折。他一直没有想透,为什么命运如此多舛?究竟是哪个关节出了岔子?范迁成功地在《锦瑟》中重塑了当时微妙的政治气候,日益紧缩的经济环境,人文世情与市井百态,无一不栩栩如生。
5,“侠骨柔肠”的陈九
陈九是北美文坛辨识度非常高的作家。丰富的人生经历,真诚的嬉笑怒骂,侠骨柔肠的阳刚之美,构成了陈九小说的独具魅力。
很喜欢他的这段话:“因漂泊而自由,因自由而丰富,因丰富而多情,因多情而痛苦,因痛苦而写作,因写作而快乐。” 在他表面的幽默诙谐下面,实际上是历史的悲苍早已沉积在他的骨血里。
陈九的小说一出手就让人着迷,“京派”的韵味加上异域的斑驳。他善于写中篇小说,尤其是写纽约华人的生活。如《纽约有个田翠莲》《挫指柔》《卡达菲魔箱》《老史与海》《水獭街轶事》等,总是敢于向经典叫板。他的小说阳刚十足,幽默畅快,历史的厚重却伴随着人物的生动,常常营造出戏剧化的空间。如《水獭街轶事》是以“排华法案”为背景讲述华人移民邝老五的悲惨遭遇。《王彼得后来上了电视》,则是华人参选的故事,预示着华人的政治命运。在他小说的背后都指向历史的某种暗喻。
6,“历史的还原者”沈宁
沈宁是传记文学的重要代表作家之一。其笔下风雨苍黄的家族历史故事,近年来风靡在海峡两岸。
上下卷《唢呐烟尘》,表现的是中国二十世纪的政治风云演绎在一个家族的悲怆故事。小说以国民党著名人物陶希圣的活动线索为背景,以其女陶琴薰的坎坷一生为主线,展开了波澜壮阔的历史图画。
还有他的《百世门风》,是在更广阔、更纵深的历史背景上填补了中国文坛关于民国历史的重要空白。
沈宁笔下的人物特别有温度,包括蔡元培、蒋介石、胡适之、于右任、陈立夫、蒋纬国、杜月笙、胡风、蒋百里、马寅初、陈望道、丰子恺、溥仪等,为现代及当代历史的真相,留下宝贵的细节和记忆,从而使我们对中国现代历史进程的演绎发展提出新的认识和思考。
再介绍几位聚焦在现实人生的男作家:
“时代的逐浪者”黄宗之
北美的新移民文学,一个重要的成就是正面书写异域生活的文化冲突。最贴近新移民现实人生的作家当属黄宗之和朱雪梅夫妇。如《阳光西海岸》《未遂的疯狂》《破茧》《平静生活》《藤校逐梦》《艰难抉择》等,每一部作品都是北美大地最神奇的故事。
黄宗之夫妇一直在深掘移民生活题材,坚持跟踪和直面海外生活,不断发现,不断探索,意义重大。
沙石:黑色的眼泪
他的小说就像他的名字:灰色又乖戾,但却苦而不涩,伤而不哀。祖籍天津的他,似乎生来就有说故事的能量。无论夜梦还是白日梦,他是一个靠“梦”写作的人,他在自己编织的故事里宣泄苦闷,寄托灵魂,煽动着情欲的翅膀。在他小说中最深刻的部分是写人物命运中所包含的历史变迁的沧桑,调侃诙谐的字里行间回荡着人生无常的厚重感。他是北美男作家中距“外部世界”比较远的一个作家,是比较少见的喜欢在狂想中写作的人,除了情节的怪谲,调皮的伤感,还有清脆的黑色幽默,其作品的情感冲击力不逊于女性作家。
“新加拿大人”郑南川
有中短篇小说集《跑进屋里的男人》《窗子里的两个女人》等,作为“新加拿大人”的华文作家,郑南川从“夹缝人”转向“地球人”,有意回避异域空间中的乡愁书写,重新构建现代小说的情境,真正在“移居国”坚实立足,实现中西文化的融通和新的文化认同。他的这种努力,在海外新移民文学的创作浪潮中可谓独树一帜,并具有前瞻性的意义。
最后说说散文大家刘荒田:“中西结合”的典范
刘荒田近四十年来的海外创作轨迹,从异乡客好奇的“东张西望”,到铁胆柔肠的“歌哭悲欢”,再到出奇制胜的“胡思乱想”。如今,在“假洋鬼子”的灵魂蝉蜕中完成了对“生命乡愁”的超越。作为凌跨国界的移民作家,他几乎写尽了来自东方的异乡客辗转在西域红尘的诸多层面,以散文的形式为海外中国人刻画了一幅力透纸背的“清明上河图”,留下“移民时代”斑驳惊心的真实面影。他以悠然之笔,刻画体生命与社会结构的互动,发表他有关中西文化的真知灼见,还有其真情感人的生命哲学。
关于北美新移民男作家,还有卢新华、叶周、薛忆沩、薛海翔、少君、孙博、程宝林、张宗子、朱琦、蔡维忠、林楠、阙维航、应帆等,今天就不能一一介绍了。
从以上多位北美新移民作家的性别对比中,男性作家虽然数量略寡,出手略晚,但也已形成方阵,足可以一决雌雄。从中可以看到的是北美的华文文学正在呈现出“外”与“内”的交错与互补,无论其作品指向历史,还是指向人心,只是作家们出发的方向不同,但最终的落脚都是在开拓当代华语文学的精神版图。
南京大学学者刘俊教授认为:“从文化的角度看,北美大陆可以说是当今世界各种文化成果的‘集散地’,北美(新)移民华文文学作家置身其间,可以说在吸取世界性的文化果实方面得天独厚,如果他们对于世界范围内的各种文化新知(哲学 - 美学的,文学 - 艺术的,社会 - 历史的)能进行有意识,有目的的汲取,并将这些新知作为开启自己视野,思路和艺术悟性的重要手段,通过自己的理解将之融化到自己的创作中去,相信当他们以这些新知作为创作的‘背景’,以这些新知的‘高度’作为自己创作的起点的时候,他们应该又增加了一种其他地区华文作家难以匹敌的优势”。
陳瑞琳没有讲到她自己,正好由点评嘉宾李一楠来补充了。
李一楠,现居美国,近年开始在国内期刊发表中短篇小说,作品见《江南》《上海文学》《广州文艺》《湖南文学》《青年作家》《芙蓉》《大益文学》《小说月报原创版》《鸭绿江》《香港文学》等。是北美中文作家协会终身会员,及大益文学院签约作家。但是,
如何点评陈瑞琳,李一楠说“姐就是一个‘传奇’”,她用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来介绍陈瑞琳。
如何介绍这样的一个传奇姐,因为时间关系,就陈瑞琳作为一个海外文学评论家的几大独特之处,她作出了精彩阐述。
一:使命和担当: 陈瑞琳92年来到美国,经过了10年的积累和摸索,她确定了自己在海外继续经营文学梦想的方向和定位,那就是做海外新移民文学评论的开拓者。这固然和她当年科班出身的专业基础有关,毕竟那时候她在学术方面已经打算主攻散文创作和文学评论了,但更多的是她因为她一向非常敏锐的眼光,她的前瞻性,这种眼光和前瞻性让她在90年代的海外,就看到了新移民文学未来的一片灿烂图景。
这种预见性又唤起了陈瑞琳内心深处强烈的使命感,她预感到如果海外新移民文学要有很好的发展,那最好是有一个来自于海外作家中间的真正懂得他们的评论人和推手,也许正是觉得科班出身的自己义不容辞,而除了使命感,另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她对于文学本身的强烈的纯粹的热爱,这种热爱是近乎宗教般的,高于一切,用她自己的话说,文学是我的信仰。
因为这种热爱,90年代中陈瑞琳在报纸上看到张翎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到时候,她惊为天人,激动不已,立即产生了写评论、要让更多人知道的冲动,也是因为这种热爱,她在自己唯一的孩子还小的时候,每天贡献给文学的时间比留给孩子的要多,而且执着专注。
李一楠听说,那时候陈瑞琳对小小的儿子说,妈妈的生命是有限度的,你要学会独立孤独,因为妈妈要抓紧时间弄文学。李一楠引用一句俗语:一流的父母做榜样,三流的父母做保姆。好在,陈瑞琳的榜样力量和言传身教,反倒让儿子从小就有了高度的独立自主的意识和能力,后来考进了哈佛。也是上天对陈瑞琳的眷顾和回报。
热爱文学的陈瑞琳,13岁发表小说,15岁上中文系,当一个作家一直是她最初的梦想。但是当陈瑞琳看清了自己身上的使命感之后,最终在自己的写作和做评论人之间她选择了后者,她在接受国内文学同行采访的时候说过:“写散文是我的至爱,写评论是我的使命。”
为他人做嫁不是一件人人都愿意做的事情,不断地发现别的海外同行作家的好,让他们熠熠发光,在国内文坛引起关注频繁获奖等等,这是需要有极大的格局和心胸的,所以,大家都说陈瑞琳是个大女人。
李一楠感慨:大女人不光是指陈瑞琳的性格气质,更是指她的大格局、大视野、大情怀。陈瑞琳也告诉过她,为了写评论确实失去了很多自己写作的时间,包括当年做生意的时候,但是她不后悔,深感欣慰,海外新移民文学的发轫、发展、和成熟,她是见证者,更是他们中的一员。
二、伯乐和推手:陈瑞琳身上很好的体现了西北人的特质,厚重的文化底蕴,性格的厚道和爽直;和观察敏锐和有眼光。她刚刚在国内文学评论界露面,就敢说敢言,声浪夺人。例如2002年她第一次参加上海举办的世界华文文学大会,她就用自己的一篇学术论文大呼:海外华文文学评论不能总是“原地打转的陀螺”!这充分表达了她对评论界固步自封格局的忧患,在学界引起热烈反响。
其次,她很早就意识到,评论不能只做创作的尾巴,而应该做做创作的导向。对于海外文学写作,这个导向导航的作用显然就尤其有意义,因为海外作家本来都是在生活之余很自发地写作,大多数一开始都是处于对汉字的本能的热爱和眷恋,这样的比较随性的创作,像一条条的小溪流,各自流汤。
陈瑞琳对于大家的创作而言,就不止是一个欣赏的人,推介的人,而更是一个把握方向和把控质量的人。她一惯的主张就是对海外创作深度和广度的要求,她觉得海外创作如果要真正表现出经典的质地,那就一定得走得更远,挖得更深,她说看待海外作家的作品,首要的标准是看他是否能贡献出崭新的东西,从思想到艺术。
李一楠认为陈瑞琳当年用“一代飞鸿”这个书名,就是想告诉大家,真正的现代人应该具有全球视野。“飞鸿”要飞跃海洋,飞越文化,跨过时代与地域的天堑。
三、风格独特,文体创新:这些年陈瑞琳也是海外文学圈最重要的散文作家,她的文风既有大气磅礴气势,又非常接市井地气,可谓才情並茂,笔法娴熟。李一楠认为陈瑞琳的评论之所以好看,是因为运用了散文的笔法。她特别用了陈瑞琳本人的一段话:“我的评论文章是希望写成生命的感知,而不是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所幸我现在能够“随心所欲”,写出自己的风格,完成一种理性与感性的思维结合。”
我本人也是在陈瑞琳的不断鼓励和支持中,在文学队伍里渐渐成长的,陈瑞琳甚至为了要我的散文集《走出前世》先出版,曾经愿意延迟她自己的散文遊记参于的新世纪海外女作家丛书,来更换我的书先出,让我非常感动。她和前辈们如此高的评价我,我想也是我对文学不离不弃的动力之一吧。
这场极光文学讲座非常完美地呈现出北美新移民文学的风采,两个多小时弾指而过,云上观众文友们久久不愿离去,2020年的讲座完成了所有任务,让新的一年里迎来极光文学系列的第二季。
2020/12/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