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从人间跌落》蜕变前夜·入监第一课

2021-08-12  本文已影响0人  马简一
蜕变前夜
蜕变前夜·入监第一课

入监第一课:反脱逃教育!

我想,之所以在集训初始就放映这样的法治教育片,对还没有真正摆正自己人生角色的每一名罪犯,无疑就是一次极其深刻的警醒。

纪录片讲述了在山西女子监狱服刑的女犯况金丽等人脱离监管,跑长了刑期跑丢了性命的真实案例。

况金丽是河北省青县人,1995年9月8日因犯故意杀人罪被河南省郑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3年,1997年2月4日被假释;2000年12月29日因犯抢劫罪被北京市铁路运输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2001年3月27日,罪犯况金丽被遣送到山西省女子监狱服刑。服刑期间,她没有感恩党和人民对她所犯罪行的一次又一次宽大,不去珍视自己得之不易的生命时光,而是挖空心思,一心想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9月3日凌晨零时30分左右,她趁同号房其他犯人熟睡之机,溜入事先撬开的库房内,用三角铁将窗户玻璃打碎后钻入生产区,将生产区的竹片、菜筐等物垒成阶梯状,爬上南监墙,又将事先准备好的床单扯成布条结成绳索,系在监墙刺网的角铁上,顺绳而下逃出了监狱。

当日早上6时许,被告人况金丽坐上公共汽车逃至太原,并于当晚化名陈洁住进了太原市坞城路红灯笼大酒店。9月4日凌晨1时许,被再次抓获归案。

看到这一幕,镌刻在心底的记忆被一点一点唤醒,我想起了当年的当天,因为况金丽的出逃,整个榆次这座古老城市的上空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城区乃至周边的村庄,居民家家门户紧闭,街上行人稀少。人们对一个杀人犯从监狱出逃,而不知藏匿何处,感到了极其的恐慌。

伴随着况金丽的再次落网,我在镜头里,不止一次看到了榆次的街道,榆次的建筑,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

也许,是况金丽的出逃让我感到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的严明。也许,是家乡的一草一木触动了我心底最深处的柔软。我发现,在回来之前,曾经无数次夜不能寐纠结于心的无法面对,竟然抵不住那种故土难离的深深眷恋。

我发誓,自己一定好好改造,无愧于脚下的这片热土。

而我所要面对的绝非一种誓言就可以轻松替代,接下来刑期路上的每一步对于自己都是未知。

我记得那天,在培训教室,培训老师对每一个在坐的新学员说:大声喊出来,我是罪犯!

我怯懦着,却张不开嘴。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滚烫的泪水顺着面庞落进嘴里,咸咸的,涩涩的,海水一般淹渍了内心。

这是命令!

培训老师的表情近乎冷酷,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来了深深的鄙夷:怎么?不敢承认了?当初怎么做的?

五六十个集训学员的头,没有一个是抬起来的。或许,也有一些心下不服:同样都是罪犯,何苦难为罪犯。也有已经泣不成声的,那是无法面对自己已经变更的社会角色和身份。也有本无所谓的,只是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暂时藏起来了自己顽劣的脾性。

培训老师第一次带头喊出来:我是罪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她的声音加高了一个声调:我是罪犯!还是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我是罪犯!这一声呐喊,硬生生穿破了空间的死寂,透着一种力量。

我相信,那一声喊,是从她心里喊出来的,是她服刑的这些年来最酣畅淋漓的忏悔和心情表述。

顿时,五六十个不同声音高低不同地响起:我是罪犯!伴随着呜咽和啜泣,以及痛不欲生的决绝。

我是罪犯!

赤裸裸的称谓,从此不用再藏着掖着,这里,除了警官,都是罪犯,大家一样的身份。

赤裸裸的现实,从此不用再放大所谓的自尊,因为罪犯已经失去了作为人本的尊严。

每喊一声,我的心就被撕开一点,痛!很痛!痛到麻木,没有了羞耻的感觉!

是要从此以后,记住自己的身份,已经不再是一个社会人,不再拥有作为社会人本该拥有的任何权利,记住自己唯一的名字:罪犯。

承认自己是罪犯,才会彻彻底底安心在这个地方扎根下来,踏实走完自我救赎的这条荆棘之路。

你是谁?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这三条灵魂拷问无疑不是一种精神的鞭挞,而关键在于,要真正解锁其中的深远内涵,并且付诸于改造实践。

至今,我也很难忘怀当时的心情和心境,但是,在自我的调节里,我收获了内心的坦诚和释然。这样的心态,使我在以后两年多的监禁生涯里,始终踏实坚定,并且又不断自我反思,自我修正,自我完善,自我提升。

在别人熬刑混日的时候,我无时不在做着人生的储备。远离了尘世的繁琐和名利的纷争,卸下了浮夸和虚伪的外壳,没有了人情世故的羁绊,我总要为自己做点什么。

是的,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尊严,失去了清白。

但,我还是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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