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飞鸟巢何枝｜27. 断裂

photo by 方嘉一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仿佛突然坠入了无声的与世隔绝的空间。一切悄无声息。

雨停了，羊还张着嘴时不时叫几声，但都听不见了。

天色依然阴沉着，耀平开车，老徐和白梦到后部推车，羊卧在车里像一尊雕塑。

车轮陷入泥坑处满是积水，不管如何高速的加大马力，车轮只是激动地在原地空转，卷起一些黄乎乎的泥水四处飞溅。车轮越是激动，就越抓不到地面的任何摩擦力。耀平转动方向盘，试图找到某种角度，可以把车开出来，但是仍没什么效果。

老徐起身四处寻找，搬回来两块大石头垫在车轮后面，但毫无用处。老徐替换下来耀平去开车，耀平和白梦在下面继续推车，甚至找来了一片麻绳编织的草垫子，铺在车轮下面，车轮和车似乎微微动了一动，然后又回到原先的位置了。

这一切都在无声中发生。

耀平跳下车来，脱下衣服站在大路中央拦截车辆，他向寻求过往车辆的支援，只要看到车远远的过来，他就挥舞手中的衣服。

终于一辆皮卡车停了下来，耀平讲明原因，司机也很利索，绑好拖车绳，将车开过来，把拖车绳绑在耀平的车上，然后一头钻进自己的车里，使劲儿轰油门。

拽了好几次，车仍然没什么动静。司机下车查看了一圈，把草垫子垫在车轮前面，石头卡在车轱辘后面，又上车去轰油门。车陷的太深了，仍然纹丝未动。

帮忙的司机也赶时间，摇摇头摆摆手，表示实在爱莫能助。耀平和白梦谢过了师傅，目送着他开车离开了。

羊的眼睛布满红血丝，羊毛焕然一新，偶尔几处挂着泥斑。耀平打开车门，让小羊从车里跳下去，他蹦蹦跳跳的吃草去了。羊可能没什么记忆，眼下吃饱了就是天大的事儿了。

耀平打开后备箱，翻出一箱矿泉水和几包饼干，分给白梦和老徐。三人也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吃了起来。人和羊在自然的笼罩下，没有本质的差异。渴了就要喝，饿了就要吃。

老徐摸索着衣兜，掏出手机再次拨打熟悉的号码，老伴的、儿子的、儿媳的全部打了几遍。

耀平放在车里的手机铃响了，来自现代社会的刺耳的铃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

耀平：“喂？虹？

余虹：“喂，是我。”停顿了一会儿后，余虹接着说：“咱们离婚吧。”

耀平曾经想过事态会如此发展，但当这一刻来临时，心中仍然像被瞬间裂开一个口子似的，怔怔的呆住不知如何是好。

周围的戈壁滩草原，荒凉无边。断裂的沟壑遍布其间。（摄影机故意拍摄出风景断裂组合的情景，参考如下图，请忽略季节的不匹配）

photo by 方嘉一

人影也是断裂的，老徐，白梦，小羊羔，一切都是断裂的。

白梦：怎么了？

耀平的电话里响起嘟嘟声来，余虹挂断了。两人曾经的温情是一条有温度的动态的曲线，现在成为疏离而断线的信号断点，连不起来，也不能通往任何未来。

老徐和耀平就这样痴呆呆的举着手机。

这静止的时间中有一种撕扯的张力，不是拉满的弓，是上玄月，阴暗面就是它的未来和力量所在。这画面仿佛被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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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不一定黑

白天不一定白

夜马奔过黄昏的鬼火

掩盖仓皇愚蠢的本能

用冲刺的方式逃遁

用武装的盔甲藏匿

默默不休的奔蹄

重重踏平草长莺飞的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