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变三十

30 被逐

转眼就是容煜启程的日子。

两个人呕着气，是以这多日來谁也不见谁。别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奈何两个当事人却似毫不相识一般，打算春风过客，一别两宽。

江水悠悠，载着容煜的大船一路南下。京城凤府深宅，凤鸾歌酒醉沉酣，浑然忘我。

凤蕙是不会让凤鸾歌好过的。特特拉着凤英和凤芸来到她的院子，说是来解闷消磨时光，没说几句，就把话锋带出来了：“六姐姐白日里买醉，可是为了煜王伤神？”

凤蕙拿着帕子掩嘴笑道：“咱们都以为六姐姐有五姐姐的福气，谁知道一转眼煜王殿下自己顺水走了。不过六姐姐倒底有手段，那头还牵扯着丞相府不是？就算做不成王妃，怕也是个诰命夫人。”

凤鸾歌浅笑着听着。她根本看不上凤蕙这等卑劣口舌，可是自己要在凤府待下去，就不可长他人之威。本来就烦她聒噪，再思及此，她便毫不犹豫地甩了凤蕙一个耳光！

“你！你敢打我？”凤蕙捂着腮帮子怒气冲冲地瞪着凤鸾歌。一旁的凤英凤芸吓得忙起身将二人拉开。

“我身为嫡姐，打你一个小娘养的庶妹还要报备吗？”凤鸾歌冷冷地说。“况且你满嘴污言秽语，污蔑我凤府女儿名节，我打不得你？”

“六妹妹……蕙儿有了不是，你应该好好说道她，动手是不行的……”凤芸劝道。

“有什么不行？她自己要讨打，我当然要成全她。”凤鸾歌倨傲地环视三人，“我今天就把话撂下：你们三个没事少往我这院子里来。一来你们都是行止规矩的大家闺秀，我瞧不上。二来么，你们惹不起我。下次再有冒犯，我是不会顾及姐妹情分的。”

“等我去告诉爹爹！”凤蕙恨恨地说，“我看没了王爷罩着你，你能得意几时！”

凤蕙所言倒也不假。凤疏桐对凤鸾歌果然没几分好颜色。先是把凤鸾歌叫去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然后要把她关进祠堂，叫她跪在祖宗牌位前静思己过。凤鸾歌哪会受这调教？当下就冷笑：“祖宗要是有灵，早就跳出来了。凤蕙敢奚落我，难道不是你们长辈默许的么？”一席话把凤疏桐气了个倒仰，一叠声地叫人，要拿白绫勒死她。众人有劝的，有冷眼旁观的，也有去找白绫的，最后还是老太太发了话：“虎毒尚不食子，这等逆女，家里容不得她就打发出去。随便找个尼姑庵让她剃度，也好赎赎她的罪过。”凤鸾歌傲然道：“你们不怕我把菩萨气死吗？何必这么麻烦？我走就是了！”

“逆女！逆女！”凤疏桐气得浑身哆嗦，咬牙道：“好！自今日起，我便没有你这个不孝女！你以后与我凤家生死无关！给我滚！”

凤鸾歌抬头走出宗祠。因为有凤疏桐的话，凤家谁也不与她多说一句话，也不曾多给她一文钱。倒是几个丫头心地善良，偷偷凑了五两银子塞给她。凤蕙直跟到二门上，冷笑道：“你这一去，可不要去烦五姐姐。你已经不是凤家人了，哪里还有脸呢？”

凤鸾歌眯着眼睛觑她，忽然伸出两根手指，指尖莹莹，直点她的哑穴。

“有时候，你当个哑巴挺好的。”她微笑道。然后不理一脸惊恐的凤蕙，大步走出去了。

启华二年三月十九，平宁侯府六女凤蕊忤逆不孝，不睦姊妹，除宗籍。出凤府后，销声匿迹，踪迹全无。

同日，平宁侯府七小姐罹患哑疾。整个京城的太医和大夫均束手无策。

容煜的船行至尉川，便要改行陆路。甫一靠岸，就有暗卫传递了凤家的一切消息。年轻的煜王爷吹着早晨清凉的江风，心里却似热油滚过一般只望着悠悠江水发呆。末了，命人准备了笔墨，写下几个字，交给了暗卫。说：“无论如何，都要带她来见我。”

当暗卫千里迢迢辗转把这几个字交到凤鸾歌手上时，早已是立夏时节，我们的凤六小姐已经踏入燕国的国土，开创了一片新天地。

            （上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