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中水,世中人
罗威纳的分水问题其实很简单。第一步,注满3L杯,并将3L杯中的水倒入5L杯中;第二步,重复第一步,此时3L杯有1升水,8L杯有2升水,5L杯已满;第三步,将已满的5L杯全部倒入8L杯中,3L杯中的1升水倒入5L杯中;第四步,重复第一步,此时8L杯和5L杯各有4升水。
抬手,落杯。
水在杯之间辗转纤尘,不悲不喜。不曾为广阔天地而留恋,也不因蜗居一隅而嗤鼻。任凭世界如何斗转,依旧做平静不漪的杯中水。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
世中人能悟出这大智慧,却摆不脱尘世的枷锁。曾经有人想以手中的笔,写倒一切社会不公,最后为关注度而颠倒黑白;曾经有人想用手中的权利,为人民服务,最后在官海浮沉迷失了自我;曾经有人想做白衣天使,扫除一切疾病恶魔,最后却成贩卖器官的帮凶。
小时候,我总梦想着自己要披上七彩铠甲,去守护世界和平。长大了,才认清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无奈和阴霾。也曾迷茫,也曾颓废,也曾不知成长的意味是什么。夜间难寐,站在窗边任由自己的思绪与月交织,在庭院中留影。立春的晚风刮过书桌上的诗集,书页翻过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无意瞥见遗山先生评价陶潜的那句:“豪华落尽见真淳”,悟之。
繁华或是尘埃,高山或是低谷,变的是外界,不变的该是本心。每个人一开始坚持的理由都是一颗种子,在我们最好最单纯的年华里生长,用干净的心去呵护,用努力的汗水去滴灌。后来,慢慢的种子开始一点一点的发芽。再后来,有些种子真的开出了花,有些种子在半路就枯萎了。而不论最后有没有开出花,最初埋在土里的那颗种子还应该在。
多少古人不移初心,在世间一片尘嚣中,跨过浩浩烟尘,依旧傲然于世。那个“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山水自然相织相融的摩诘居士;那个“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潇洒快意不畏权贵的李太白;那个“不畏浮云遮望眼,只缘身在最高层”,几经沉浮心系民生的王文公;那个“守其初心,始终不变”波澜曲折自得其乐的苏东坡;那个“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为国为民愤而投江的屈原……他们皆是为了心中的那颗种子,那杯无垢的水。
罗威纳分水问题,杯子的转换既是一个逻辑思维问题,也是一个人生哲理问题:杯中水可以不论何处,安之若素,世中人可也同否?
漫漫人生路,寻觅不知处。世中人的世界有黑夜也有清晨,而不论是何地何时何处繁华似锦,何人何事何方污浊难尽,只要世中人,心似杯中水,便可行走于天地,浩然正气,无愧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