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的情调

在大多数人眼中，杜甫是一个忧国忧民的诗人，“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是他的政治理想，“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是他心中最美好的愿望。他的诗被后人称为“诗史”，他被后世尊为“诗圣”。

细读他的诗歌可以发现，杜甫不仅是一个伟大的爱国诗人，他还是一个有生活情调的人。

杜甫的诗描写日常生活的很多，最让人感动的是《月夜》：“今夜鄜州月，闺中只独看。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对家庭的牵挂，对妻子的爱慕和思念感动着后世。“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再现了老杜眼中妻子的娇美，“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干”，夫妻的深情来自老杜的一双“情”眼。杜甫很擅长写情，无论是家国的大情，还是个人的小情。

“老妻书数纸，应悉未归情。”离乱之年在外瓢泊，看着爱妻的信怎能不伤感？不动情？“家书抵万金”啊！一句“老妻”比任何情话都感人，充盈着对妻子的珍爱。还有他的《进艇》“南京久客耕南亩，北望伤神坐北窗。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俱飞蛱蝶元相逐，并蒂芙蓉本自双。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尽管过着清苦的日子，但在杜甫眼中幸福是家庭的和乐。知足常乐是他对家庭生活的满足，“茗饮蔗浆携所有，瓷罂无谢玉为缸。”杜甫是一个善于调剂生活的高手，有高雅情调的人。情调不只是属于达官贵人，也是属于那些热爱生活，善于寻找生活情趣的人。多年流离的痛苦，如今能够“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就是万般珍贵的幸福。“昼引老妻乘小艇，晴看稚子浴清江”，满满地对妻子的珍爱和对子女的疼爱。他的情调丝毫不逊于辛弃疾的《清平乐 村居》，“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

一个“老妻”可以看出诗人对妻子的疼爱和宠溺，这其中也不乏调侃。其实杜甫年长妻子十岁，杨氏从小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安史之乱后能够穿起布衣，操持家务，跟夫妻二人的恩爱有很大关系，跟老杜的生活情调有关。生活中的老杜是一个很有情趣的人，“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尽管生活清苦，能和妻子闲来下下棋，陪着孩子钓钓鱼，也是一种生活情趣，这也让我们想像出生活中的杜甫当面跟妻子调情的情景。一个深受儒家正统思想影响的“正人君子”也会如此秀恩爱，难怪梁启超先生称杜甫为“情圣”，他时而晒妻，时而晾娃，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蛮有滋味和情调。杜甫的《北征》“粉黛亦解苞，衾裯稍罗列”，则表明杜甫是一个多么懂女人的暖男：虽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外出归来没有好东西带回来，但我记得要给你礼物，这个粉黛也许不是最好的，可是我惦记你的心意是真的。结果“瘦妻面复光”，原来所有的女人都喜欢礼物。哈哈哈……

除了“老妻”之外，杜甫还称妻子为“山妻”，这些昵称可看出老杜的情商之高，正如热恋中的鲁迅对许广平的昵称，“害马、小鬼，乖姑、小莲蓬、小刺猬”等无不透露出宠溺之情。

2022年7月3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