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春节（一）

        早在春节前一个月，嫂嫂打来电话：今年除夕，老二、老三全家必须到她这里团聚！语气笃定，不容商量！

        虽然父母不在了，但回老家过年是我们兄弟的执念，而且我们一直都是三家并一家。老大说大大小小其乐融融，那才叫年味；老三说春节值班难安排，再难他也要力争安排除夕休假；小侄女说她得赶紧把送给小点点的礼物完成；儿子说他想和伯伯、叔叔喝杯小酒；我的脑海里仿佛又涌现出全家登山的场景……

        除夕是一年中最重要的一天！

        如果说自然界中动物的大迁徙是为了生命的延续与繁殖，那么中国老百姓春节的返乡又是为了什么？是什么让他们放下一切，风一程雨一程，义无反顾踏上归途？思念的尽头是团聚的欢乐，回归的终点亮着家的灯光。

        哥哥说嫂嫂天不亮起来开始忙碌。本该开心的时刻，兄嫂却有些愁眉不展。原来大侄女梦云又感冒了，撑了好几天实在撑不住，舒文带她去医院挂水了。几年来，梦云与医院与药物，还是“剪不断理还乱”，每每听到她身体不适，全家人都不由得跟着紧张。

        自从梦云结婚以后，她几乎年年想赖在娘家过年，说婆家新庄不够热闹，舒文总是迁就有点任性的她。有两年硬是被我们逼着回新庄过除夕的。

        弟媳和儿子还在加班，晚上才能到家。我们再三叫嫂嫂中午简单些，她还是弄了一桌子菜。虽然丰盛，可一是因为人没有到齐，二是因为有人在医院，所以吃得有些匆忙。年夜饭时，梦云能回来吗？

        席间听说哥哥昨天去过新庄，对着躺在床上的梦云，说过几句话，大概是责备她不早点去医院，让梦云有点难过。哥哥习惯于将牵挂关心的意思，用急躁直接的方式来表达。的确，这是我们对亲人常常犯的错误：明明是牵肠挂肚地放不下，却总是心急火燎地去责备她！

        放下碗筷，我们兄弟三人准备去医院看看梦云。一路驱车，赶到人民医院，电话一打，才知梦云已经回到大山。大概是路上错过了！可是我们心里没有丝毫白跑一趟的不满，反而多了一份淡淡的轻松。

        回家就好！

        吃年夜饭时，气氛比中午热闹多了。虽然梦云还躺在床上（好在无大碍），点点也没来，但最大的开心是儿子将女朋友带回家吃饭了！哥哥嫂嫂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舒文和我也破例喝了点酒。

        推杯换盏间，另一个话题似乎让人又有些沉重——武汉出现了不明原因的肺炎疫情！传染性极强！据说有五百万武汉人随着春运的高铁跑向了全国，也将病毒带向了四面八方！接下来可能是大爆发！接下来可能是大肆虐！

        危言耸听？

        细思极恐？

        头条上有消息说有几位医生因向亲朋微信转发了这些“不实”消息而被公安机关约谈！前面不是有个叫高福的专家说“可防可控，不存在人传人”吗？没什么大不了吧。

        儿子说他已网购了口罩、消毒水、手套！

      我说年轻人大惊小怪！

      他说中年人盲目自信！

      直到“一级响应”四个字跃入眼帘！

      直到春晚上白岩松等主持人即兴的朗诵让我们开始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人放弃了除夕夜的团聚驰援武汉，有人为了别人过好年而自己过难关，有人已经为此献出了生命……

        2020，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于是自己编了一条祝福信息，发个朋友圈，希望能给大家带来好运吧：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代我送祝福。

        千言万语通通好，

        总有健康护身符！

        家有家的烦，国有国的难。新年的钟声敲响了，风雨簌簌，更添爆竹声声！又胡诌两句，准备休息。

        窗外雨阵阵，爆竹声声。趟万壑水，越千重山，人生何惧艰难！心内意忱忱，思绪纷纷。念儿时事，感父母恩，生命尤当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