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简书交流互助圈那些鼓舞青春的文章

青春期的孩子

2018-12-10  本文已影响9人  洋洋点灯

小武十五六的时候,嘴边留着稀疏的胡渣,两颊爆满了红凸的青春痘。他捧着《水浒传》《古惑仔》没日没夜的看,时常梦到拳打镇关西,争屯门老大。想像着自已一身胆识武功,横刀立马,以一敌百。身上布满常年累月的除恶扬善落下的伤痕,一激动就汩汩的往外直冒血。他江湖扬名后,人称“武霸王”,他想了想,还是叫武二爷合适,以前的人念字都是从右到左….。多年后,江湖上的人一提起他,都这样开场:“想当年武二爷,威风八面….”。他想着想着就血脉贲张,浑身颤抖,满脸的青春痘都要爆开了。

除此之外,他想可能还应该要有个马子,就像陈浩南有小结巴一样。他觉得小晴合适,虽然小睛就算结巴,也不会承认是他马子,但不管小睛承不承认,反正都是他马子。他俩的爸爸是战友,家住的也近,所以他俩从小都是手牵手,正步走去上学的。直到小睛的胸被衣服勒的圆鼓鼓后,他俩才分道扬镳。那圆鼓鼓的胸从此钉进他眼睛里,他辗转反侧的想像着它们到底长啥样,白不白,是不是跟屁股一样软,这当然是小睛的屁股的比,小睛的屁股也是圆鼓鼓的。他想着想着又是一阵血脉贲张,浑身颤抖,更坚信小睛就是他马子。

人要是脑子比身体长的快,会变聪明,反之就会变冲动。小武读初三时,脑子已完全跟不上身体的发育速度了,血脉贲张,浑身颤抖成了他的生活常态,冲动的无法自制。那时,能为马子小睛和流氓打架是他的一个梦想,他一直在等机会的到来,一直等到了一个孟夏夜。

那是一个满月的夏夜,银光满地,凉风习习。风儿滑进少年少女的衣领,裙摆,肆无忌惮的抚摸他们发烫的身体。晚自习下课后,校门外的长街上挤满了躁动的学生。那是一条坑坑洼洼的水泥路,靠学校一侧开着七八家杂货店,此时灯火通明,学生们吃着玉米、香肠穿梭其中。街对面是一个城中改造村,除了月光勾出的轮廓,黑漆漆的不见一丝亮光,偶尔传出几声狗吠,也听不出远近。街上路灯橘红色的光,投射在路面上月光铺就的银底子上,形成一道明暗之间的界线,学生们便在界线上不停的涌动。

小武夹在人群中,和同班的小文勾肩拌腿的玩闹着,小睛跟在他身后,和一个女生边走边聊。他俩习惯了一起回家,现在只是隔开了些距离,地上的影子还是默契的牵着手。

不远处路灯下蹲着几个人影,在半明半暗光影中,窥探着校门口的这片灯火。小睛望向那些人,看到他们头顶上的飞虫,盘旋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的世界中,即可怜又恼人,她于是转过头去避开他们。小武嫉恶如仇,眼里看到那些黑暗里咬人的虫子,觉得他们就算不邪恶,也处在向邪恶发展的路上。他打那些人前经过时,代表正义的花朵,昂首挺胸,用批判的眼神,表明与他们势不两立。

一个穿大开领花衬衫的瘦高个叼着烟蹲着,感到小武眼神里的挑衅,像一支点着了的冲天炮,噌的从地上蹿了起来,指着小武鼻子吼到:“他妈的,你看什么看!”,身后几个人跟着围了上来。小武心里有些紧张,但嘴上却不甘示弱:“就看你怎么了!”。眼看擦枪走火,小文急忙把他拉开。那厢也有人劝住花衬衫,听声音是小赖。他是小武的同学,长的文弱白净,不抽烟也不打架,看起来和这些人格格不入。他爸妈在他小学时离了婚,他跟着妈妈。后来他妈嫁给对面城中村里一个光棍,就开始有同学人笑话他,说他是个拖油瓶,生他的不要他,接手又嫌弃他,有娘生没爹养。小武替他打抱不平,但只帮得了一时。小赖平日里不跟班上同学来往,爱跟社会上的人混着。

小睛在后头跟着,眼看小武和别人扭到一处,担心他逞凶斗狠,疾步赶上来。突然,一个人影从斜刺里蹭一下蹿到她跟前,她猝不及防,吓的心惊腿软,一头便撞在那人的后背上,嘴里一声轻呼。原来是一个穿黑色弹力背心,染了一头黄毛的小个,想趁小武不备,绕到背后把他放倒。那黄毛背上一震,也吓了一激灵,以为小武有帮手先下手为强,不及细看,回身一把揪住来人衣领,猛往地下摔去。只听“嘶”的一声,小睛乳白色T恤的前襟被整片扯下,就像魔术师表演的戏法,香艳的女助手身上的衣服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是小睛身上衣服只够表演一次,就露出比那T恤还白净的身段。

小武跟着响动回头,眼看小睛被一个黄毛扒光了衣服,乍见出两团浑圆的胸,在橘红的路灯下,泛着琥珀般的光泽。她被惯性带着,双手捂胸,向路面斜栽下去,尔后重重的摔在地上。幸亏背着的书包一垫,才没有擦破皮。她惊魂不定的撑起身子,低头抱胸,坐在地上嘤嘤的抽泣起来。

那抽泣声传入小武的脑子里,像孟姜女哭倒了长城一样,山崩地裂。他甩开小文,用他爸教的正蹬腿,对准黄毛的腰眼狠狠的踹去。把那黄毛踹的像一条甩飞的死鱼,软趴趴的腾了空,又硬梆梆的拍在地上,”砰”一声闷响,张着嘴叫不出声来。还没等起身,小武猫腰坐了上去,抄起路边的半截黄砖,打铁般的砸起来,嘴里喊着号子:”打死你,打死你“。黄毛像穿山甲般蜷成一团,鬼哭狼嚎起来。

路上的学生们被打骂声吸引,纷纷聚拢过来,将他们围在当中。男生们看看小睛光着身子,又看看小武抡着板砖,顿时热血沸腾,也跟着一起喊,”打死他,打死他”。此时除了花衬衫和小赖,另外几个见这光景,一溜烟跑了。地上的黄毛被打的连手都举不动了,脸上像画了大花脸,分不清是黄砖印、泥灰还是血痕。小赖站在原地,手足无措。花衬衫觉得颜面扫地,进退两难。他环顾这圈平时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学生,突然目露凶光,嗖的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弹开刀刃压紧刀把,快步向小武走去。

跟小睛一起的女生正蹲在小睛边上,瞥见有人握着刀走过来,便大叫起来:“他有刀,他有刀”。围着的人群停了喊打声,呼拉拉的退了开去,目光聚在花衬衫身上,即害怕又渴望将要发生的事情。这给了花衬衫莫大的鼓励,上前垫步拧腰,冲着小武的脖子扎去。

小文像个博击裁判一样跟在小武旁边,原来担心对方人多势众,影响比赛公平,现又担心小武真打出了人命,正想上前拉开双方。听人喊有刀,扭头看到花衬衫,便上前一把扣住他手腕,拉扯起来。地上动弹不得的黄毛已承担不了小武的怒火,他听见叫声,两眼通红的抬起头,起身向花衬衫迎了过来,手里的砖带着血迹。本想震慑众人,现在看着小武又像失心疯一样扑上来,花衬衫乱了阵脚。他把刀尖挑起向前一送,在小文右手小臂上划出一个口子,想趁机脱身,但小文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反更紧了几分。花衬衫便把脖一梗心一横,全力向上捅。刀刃便切开皮肤,没入肌肉,贯穿了手臂,直到刀尖从对面露出。殷红的血沿着刀柄缓缓流下,像没拧紧的水笼头滴着水。一圈连鸡都没杀过的学生,惊恐又兴奋的疯叫起来:“杀人了,杀人了”。小文听见叫声,开始觉得手臂凉凉的,以为自已快死了,茫然盯着那渗血的手臂。花衬衫沾了一手的血,触电般抽手后退,回身扒开人群,疯也似的跑了。

突然间,如同电影到高潮出现了瞬间的停顿,观众和演员一起绷紧神经,屏住呼吸,等待未知的结局的到来。所有人定格了,连那风也停了。

“让开,让开,整天就知道打架”,满脸横肉的政教处主任怒吼着挤进人群,打破了停顿。他一看场面带血,立刻脸色凝重的开始收尾。

“你们俩,快把他送医院去”,他焦急的对身后跟着的体训生说,又向人群说:“谁是他班里的?去他家里报个信,就说崴了脚,让爸妈赶紧去医院接一下”。

接着铁着脸转向小武:”还拿着砖干什么,怕不知道是你打的吗?伤没伤着?没伤着把你们班同学扶起来,给我赶快回家。”

最后他走到黄毛边上,用脚尖一捅:“起来!犯混犯到学校里来了,还敢扒衣服打学生,把他给我关到政教处去。”他又指着人群:“快回家,再不走的和他关一起。”主任处理得干脆利落,有条不紊,迅速把兴奋和恐慌镇压下来。人群像失去了能量,恋恋不舍的四散开去,隐入城中村背后的夜幕中去了。

亢奋褪去,小武抖的像个筛子,他哆嗦的脱下衣服给小睛套好。小睛劈头盖面的朝他打来,边打边哭:“都怪你,要你逞强,就知道逞强!”,小武脑子一片空白,耳里只听着沉重的心跳和呼吸声,眼神恍惚看着小睛,身体一动不动。

迎着皎洁的月光和清凉的晚风,走了许久,小武才渐渐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慢慢想起小晴琥珀色的胸,看着小睛牵着自已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小文的伤并无大碍,花衬衫庖丁解牛般的刀法避开了所有的要害,只留下两个对称的伤口,连医生都啧啧称奇。倒是那个黄毛,被打的右手尺骨骨折,两侧锁骨骨裂,还有轻微的脑震荡,晚上直接被警察送去住了院。

没过两天,这事就传的沸沸扬扬,说是某某中学初三女生晚自习后,在学校门口被当众扒光,遭到十几人轮奸,两位路过的同学见义勇为,和歹徒殊死搏斗,其中一名同学被挑断手筋,至今还躺在医院里。最后老师带人赶到,把受害的学生救出。这十几名歹徒中,还有几个是被轮奸女生的同学。据推测是一起里应外合,预谋已久的案件。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半真不假的传闻引起了教育局的高度重视,责成学校查清真相,明确处理结果,最重要是要防患于未然。于是那周周五下午一点,校长把小武、小晴、小文和小赖的父母请到学校,叫来了政教处主任,聚在教室里,让小武他们把那晚的经过详细的复盘一遍。事实是,扒了衣服但没轮奸,受伤了但没挑手筋,是突发而不是预谋,总体有惊有险。

校长听完,默声不语的起身,深深的向家长鞠了一躬。他年近五十,身材壮实,一脸的胡渣刮的参差不齐,怒目含威。一般学生打架难解难分时,上课铃声也分不开时,大喊“校长来了”立竿见影。男生们背地里都叫他”扛把子”、“龙头“,但从没见他动过手。他之前听过政教处主任的汇报,鞠躬后站直身说:“孩子在我眼皮子底下伤的,我负全责,只要对孩子有帮助,有什么要求各位说出来,我一定照办。”又转身跟政教处主任说:“捅人的抓到了没有?一天抓不到,你们的奖金就别想了。你马上组织护校队,上下学时在学校周边巡逻,看到可疑的人员先关到政教处,捆也要捆进来,出了事我负责。要再有学生受伤,我和你们一样,大家一起滚蛋。“主任连连点头说是。

小睛的妈妈搂着女儿,说:”不光是捅人的,那个黄毛也要重罚,要判刑。我女儿从小听话,也不招事,平白被人打了,我们都舍不得打。”说着就激动起来:“打了也就打了,现在外面传的,被十几个人轮奸,这明知道假的,我们父母听着也受不了。这七嘴八舌的,到时假的都说成真的,让我女儿以后怎么做人。学校必须要有个说法。再有,学生怎么能和外面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学校要管管“。小睛的妈妈看了看小赖。

”下周一学校开大会,当着全校师生面把事说清楚,让学生们不要以讹传讹,家长如果觉得其他方式更有用,学校也要安排。保住孩子的名声,就是保住了学校的名声!对学生接触社会人员,确实不够重视,小赖虽然没有参与斗殴,但在同学中已形成极为不良的影响,所以学校决定给予小赖记大过的处分,以后如果再发现类似情况,一律开除,家长有没有意见?”校长转向小赖的家长说道。

小赖妈一听不是开除,忙起身鞠躬说:”谢谢校长,谢谢校长“。他继父在旁边冷笑到:“这种出气败门风的子孙早就应该开除,留在学校也是祸害,今天和强奸犯在一起,明天就会和杀人犯在一起。自已不要脸,还让我来一起挨耳刮子。明天就给我滚,我家里不留这种祸害。“转脸对他妈说:“要护犊子,你也一起滚。”小赖的妈一脸尴尬,嘴里还是一个劲的谢谢校长。

小赖羞的满脸紫红,低着头躬背含胸,像个插了牌子的死刑犯一样站着。十个手指交叉在身前死命的拧紧,似乎能听到拧断的声音。小睛的妈妈听了这冷言冷语,看到孩子的羞愧,于心不忍,愤愤的说:“你们大人说话怎么这么不负责,怎么成祸害了,出了事什么都怪孩子头上?养不教父之过!再说谁不犯个错,又不是监狱里的犯人,喊打喊杀的”。

校长知道小赖的家庭情况,截过话头:“小赖虽和社会上的人员接触,但没欺负过同学。”小武小文也附和说,甚至那天还劝了那个花衬衫。

校长点头接着说:”犯了错,要教他改好,防他再犯。只是罚,是不教而杀,那是大人做恶。小赖和外面的人混,一部分是因为家庭因素自卑,一部分是同学的取笑。我们只看到身体的伤害,没看到心里的伤害,这种看不见的冷暴力,伤害更大。他今天犯的错,真要说来也是家庭和学校造成的。“校长转向小赖的爸爸说。

小赖的继父说:“照你这么说,他打人还要怪我,他杀人还要我坐牢?就算是亲生的也没这个道理。要坐牢你们去坐,学校有能耐学校领走,我是教不了,我不要这祸害。”说着就起身要走。

校长顿时拧眉瞪眼,一拍桌子吼道:“你不要就是违法!别以为不是亲生的,想不要就不要了,你懂不懂法律?他只要没成年,你只要不离婚,就得你养。你敢不养,他就可以去告你,法院就卖了你的房子,没收你的钱,让政府来替你养。“小赖的爸爸被唬的不敢动弹。

校长见状,放缓语气:”你也别觉得吃亏,这几年不让你白养,到时候他不给你养老送终,你也可以去告他,政府替你做主,把他关起来。国家要知道他给亲爹孝敬,没给你孝敬,就派警察,把那些孝敬都给你要回来。他亲爹要是闹,也一起关起来。“

”真的?“ 小赖的爸爸眼睛一亮。

”生了不养,老了就来捡现成的便宜,你这出钱出力的,难道白替人家养大儿子?这理到哪都说不通!我教这么多年书,学生里当警察当法官的一大把,我难道不知道。你要不信,明天我让学生把你带到警察局,法院里给你好好讲一讲?“

”不用,不用“,小赖爸爸急忙摆手,踏实的坐下:”我相信政府“。一席话说的小赖放下了手,抬起了头,他妈更是一个劲的谢谢校长。

小文的妈妈开口说:“我们家孩子平时连吵架都不会,这次平白无故的挨了一刀,这伤了神经,以后写字都会受影响,到时候考试发挥不好,上不了高中谁负责?这孩子平时胆小,这一吓,也不定留下什么病根”。

小武爸妈听罢:“小文是替我家孩子挨的刀。现在正主没有找到,你们尽管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我们出钱,千万别让孩子留下病根。”小睛爸妈也说要出钱。小文妈妈有些尴尬,连声说:”不是钱的事!“。

校长想了想说:“小文的伤目前看来没大碍。他这次确实是见义勇为,避免了同学受伤,学校会作为先进事迹报上去。 孩子成绩不错,如果真是影响了学习,学校有每年都有保送名额,会优先考虑的。”

小文妈妈听的笑逐颜开,小文爸爸接着话讲:“男孩子打打闹闹,没轻没重的,磕了碰了正常。但这动刀动枪的,没伤性命是侥幸,决不能有下一次!除了不能让孩子被社会人员伤害,孩子的思想教育也要加强。现在的电影,游戏都教人打打杀杀的,学校再不引导,出事是迟早的。当然家长责任更大,不能教育半天,教育出个有文化的流氓。”

小武的爸妈听的直皱眉,欲言又止,小睛爸抢着说:“小武我是看着大的,打小淘气,但人正真,他是跟我家姑娘感情好,这才急了眼,怎么成了流氓了?难不成扒了衣服让他们白扒了?小武,下次见了还得打,有些人嘴皮子说不通,就得用拳头和他们讲道理。“他说话透着军人的剽悍。小武爸接过话头:“他打架,我不赞成,也不反对。连累了你家孩子,该赔钱就赔钱,但没认错的道理。有文化的流氓,也比有文化的孬种强。” 他转向小武:“你是个男人,该有血性,但什么人该打,什么人不该打,打不打的过,自已掂量好了再动手。”

小文的爸爸听着脸都白了,正要开口,校长插话说到:“小文爸爸提的问题很好,孩子缺的是分辩好坏的能力,这需要大人立起来。不能说电影、游戏教坏了孩子,这是在推卸责任。难不成没这些电影,游戏,孩子就会自动变好?孩子天性是好奇的,什么都想去尝试,如果没有区分好坏的标准,就容易学坏。这标准我们自已不教,或教的效果远不如电影,漫画好,又严防死守,不许他们从其他地方学。这是我们现在教育最大的问题之一:为了遮掩自已不作为,扼杀了孩子的好奇心。整天整夜把他们关在学校里,只准他们看教科书,这样的孩子教出来还有用吗?“

大家都等着校长接着说下去,“比如打架这个事,不是不能打,国家还需要军队保家卫国。刚才小武爸爸说的对,要掂量好了再动手,这就是要有标准。怎么掂量呢?先分好坏,见义勇为,保护家人朋友是好的,惹事生非,逞勇斗狠是坏的。然后再判断有没有危险,对方人少那就要果断出手,如果对方人多又有武器,就赶快跑,报警。孩子毕竟不是军人,有些责任他们承担不了,明知打不过还打,那就不是见义勇为,是逞勇斗狠了。知道了标准,孩子就懂得如何保护自已,比你日夜盯着是不是要周全。这年纪孩子控制能力差,学校,家长应该时时提醒。是不是这个理?”几位母亲听了连声说是。

这时门卫室大爷敲门进来,说校门口来了一个女的,说是王乐的家长,警察叫她来的。校长听了就让门卫把她带到教室里。转头跟各位家长说:”王乐就是扯小睛衣服那个,我让警察通知了他家里人。“

小睛的爸一听,人立刻就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蹦了起来,愤愤的说:”还有胆子来,我倒要问问,怎么教出这种孩子来?”

校长抬起手向下压了压,示意他坐下,说:“这次小武下手有点重,警察说了,他的伤算轻伤二级,如果真闹起来,小武是要担刑事责任的。毕竟小睛只是衣服扯破了,身上没有明显的伤。我建议大家还是好好说。”

小武的爸说:”有什么好说的,我倒要看他怎么闹,我儿子要真是为了这事坐了牢,我也认了,这摆哪儿说都不丢脸。”

小武的妈一听要担刑事责任,心里顿时慌张起来,扯住他爸厉声说:“说什么呢?你坐下,等会儿人来了你不准说话,儿子要是坐牢了,我也陪他坐去。你一个人过去吧!”。说的小武和小睛的爸都不吱声了。

正说着话,门卫大爷引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进了教室。那老太太眼睛浑浊,进来的时候摸摸墙,摸摸门,小心翼翼的向前探着,走的很慢。她问哪位是校长,然后缓缓的挪到校长的跟前。校长正从座位上起来,迎上去,老太太突然扑咚的一声跪下了。一圈人惊愕不已,校长忙蹲下扶住:“大娘,你先起来,这里孩子们都看着呢,起来什么都好商量。“ 忙招手叫小武他们过来扶。几个孩子上来,扶着老太太说:”奶奶,您起来吧“。那老太太看着这一圈孩子,缓缓的起了身,扶到最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局促不安的用手在大腿上摩挲着,说:“我一早就出来了,就怕耽误你们事。可我眼神不行,看不清路,找了一上午也没找到。后来有个娃一路送我过来,那娃真是好心。我那老头也要来,亏的他没来,他更看不见路,我还得照看他,但到底是误了你们的事”。她碎碎叨叨的念着,满是愧疚。

校长回说:“我们也刚商量着呢,没误事”。

“我知道我那孙儿又闯了祸了,警察来的时候我听着呢,我那儿子不中用,自打离了婚后什么都不管,光喝酒,喝醉了就打娃。娃被打的可怜,就不回家了,有时啾他爸不再家,偷偷回来看我们两个老不死的,给我那老头搓澡搓背的。娃可怜啊….”,说着用手抹着眼泪,老太太的眼泪清澈,流在他干皱的脸上,就像泉水渗入干涸的土地里。

老太太接着说:“我那孙儿可怜啊,没人管,他爸就知道打他,到底是我们没教好儿子,娃才跟着吃苦。你们谁家的娃被他打了,我这老太婆给他赔不是了”。说着又要起身,校长急忙拽住她的手让她坐下:“孩子不是被王乐打坏的,倒是王乐现在在医院里,他和这几个孩子打时伤了骨头, 不过人没事,就是要多养些日子。“老太太先听着心里一纠,又听养些日子就好,流着泪说着谢谢你们照顾。她哆哆嗦嗦着从裤兜内掏出一叠钱,用透明塑料纸包着几张崭新的五十元钱,递给校长。”我们这两老不死的,也没什么钱,不够赔你们孩子的,我们再回去凑。请你帮我给这些孩子的爹妈求求情,就饶了娃这回吧,娃可怜啊…”校长没接,回头看了看小武和小睛的父母。

小武的妈上前来,握住老太太的手,把钱握回她手心里:“都是大人造的孽,我们不怪他,谁家孩子都有犯错的时候,能改就好。这钱您自已留着,倒是我家孩子下手重了,把王乐打坏了,是我们对不住了。他住院的钱我们出,你们要再赔点,您就说个数,就是别难为我家孩子。“

老太太激动的摇着小武妈的手:“警察都说了,是我孙子惹的事。我这年纪了脑子也胡涂了,眼睛也看不清了,但好歹还是分的出来的。他交的那些朋友不好,可我们老了也管不住,你们打他出出气行,就是不要伤了他性命,娃可怜啊….。你们好人啊,有好报的。我等会儿就去医院,我去看看他,我让他过来,给你们磕头,你们好人啊。”

校长赶紧让政教处主任安排学生,一路领着老太太去医院,那老太太出门的时候,嘴里一直念叨着:“真是好人啊…”。

送走了老人,家长和孩子都不出声。半响,校长招手叫几个孩子过来,语重心长的说:“你们知道自已有多幸运了吗?有爸妈疼,有老师管。你们能学好,不是你们比王乐他们聪明,懂事,是因为你们运气好。他们学了坏,是不好,但他们没的选,如果大人们整天喝醉了打你们,不定你们比王乐学的更坏。小赖,你现在还能改回来,还是个好孩子,你不委屈。但你们说,王乐这样的,他还有机会吗?他还能改好吗?其实在我的眼里孩子没有好坏之分,只有好孩子,和可怜的孩子”。

爸妈让小武去医院看王乐,小文和小赖也一起去了,后来小武独自又去了几次。王乐一直没对警察说花衬衫是谁,小武理解那是他的义气。王乐在医院时,和他学校里的同学一样,害羞,腼腆,敏感。他请小武代小睛道歉,说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奶奶一定要他道歉,小武听的出来他是真心的。他说没想到来医院看他的竟然是他们几个,还说最不想见到他爸来看他,而他爸也确实一次也没有来过,所以他住院的很开心,比在外面开心。王乐奶奶在医院的时候,就拉着小武说,你这孩子好,王乐有你这样的朋友,就能学好,你有空要常来看他。

王乐不久就出院了,小武就没有再见过他,小赖说他跟着朋友外出打工去了,去混真正的江湖了,十五岁的年纪。

小武还是一样血脉贲张,浑身颤抖,满脑子幻想,但他没有再因为别人是坏孩子而打架,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是因为不幸,成为了可怜的孩子。

上一篇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