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战纪 52 是梦是真？
“什么，要在这里过夜？！”三京的眉毛拧作一团，大不乐意。
“外面有那么多妖狼，你以为我们今天可以离开？”
三京无言以对，闷头闷脑地坐在地上。
“冷心姐姐，为什么那些妖狼不敢进来？”神音问。
“我想它们怕这里的鬼气吧。”冷心本来还有些话要说，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
能让数以千计妖狼忌讳的东西定然不好对付，何况明天就是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到时候百鬼夜行，是一年里阴气最盛的日子。鬼夜叉是鬼族，在这一天他的实力只会更加强大，若要消灭他最好就在今晚，否则他们必须躲过七月十四。只是外面那么多妖狼只怕已经把这兰若寺围得水泄不通，要离开估计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情况比预料中要麻烦得多。
冷心正在沉思之中，却听得三京低声咆哮的声音。此刻三京正竭尽全力想把那倒在地上的佛像扶起来。撑得脸红脖粗，眼珠快要突出来了，那佛像纹丝不动。
“让我来吧。”冷心轻轻推开三京，弯下身子，稍稍用力就把那两人高看起来沉重无比的佛像扶了起来。咚的一声，佛像又坐了起来，眉目清冷，微微含笑。
“你又不是真的和尚怎么想着要做这事？”冷心不解。
三京搔着脑袋，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像觉得这大佛挺可怜的……就……嘿嘿……”
“你这个人真有点奇怪，明明不是真和尚，却常常让人觉得你对佛门极为虔诚。”
“突然这样赞三爷，听着怪不好意思……其实如果你想赞三爷是个好人，可以更直接一点。”三京摸着他的光头窃窃傻笑。
冷心配合地给他翻了一记白眼。
“冷心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去救小倩？”宁采臣向冷心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在收伏鬼夜叉之前我们不可以轻举妄动，若是打草惊蛇，聂小倩就有危险了。”
宁采臣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生生止住，犹豫片刻只是低着头慢慢走到一边去。
“阿宁，你的心情我很了解，不过正如冷心姑娘说的那样，我们现在贸然行动不是救她，而是害了她。”三京在一旁安慰道。
宁采臣轻轻点点头，笑了笑：“谢谢你们。”
“嗯？”这态度上的转变让三京有点反应不过来。
“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这三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她，也害怕直到我魂飞魄散的那一天也不能再见她一面，我多么害怕，她会以为我背弃她逃跑了。”宁采臣声音哽咽，“我多么害怕她会因此失望……”
我们分别的时候，她静静地望着我，那一双眼睛真的很好看，里面有淡淡的笑意，还有浓浓的期待。可是，已经三十年过去，这样的一双眼睛我还能看到吗……
宁采臣的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低头扶着窗棂，肩膀因抽泣而微微颤动。
“放心吧，你会看到的。”三京自信满满地笑了，“真情不会输给时光。”
“轰隆”一声，天空中响起一道惊雷。
三京拍手大笑：“听到没有？老天爷都认同三爷说的话呢！”
又是“哗啦”一声，突然下起倾盆大雨，敲得屋顶嗒嗒直响。这样一来三京更加高兴了，手舞足蹈地大嚷：“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淋死那群追赶三爷的畜生！”
赤瞳和神音跟着起哄，在欢乐气氛的感染下宁采臣也止住了眼泪，轻轻一笑。
唯有冷心眉宇深锁，她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这一场雨的到来气温又明显下降。
不知道下了多长时间，这场雨渐渐变小，窗外响着滴嗒滴嗒的滴水声音。这声音慢慢地被冻结起来，地上积着一层薄冰，外面的树叶和杂草都被冰裹着，再不能随风而动。
破庙里生了一堆火，三京坐在火堆旁边猛搓双手，冷得簌簌发抖。
眼看身边的几个一脸淡定的样子，三京又有点郁闷：“喂，你们怎么好像都没事一样？”
神音无聊地打了一个哈欠：“我是神族，天生不怕冷。”
赤瞳接过话来：“我们鬼族就怕阳光和酷热，天气越冷我们越舒服。”
三京撇了一下嘴巴，又望向一旁的冷心：“你跟我一样，都是凡人，怎么连你都不怕冷？”
冷心眼睛微闭：“习惯了，我从小就在青龙门的玄冰宫修炼，那里的气温比现在更低。”
“行行行，你们各有神通，就三爷一根是废柴，跟你们呆一块真无趣……”三京往火堆里扔进一块湿气很重的木块，看着一缕白气丝地冒了起来。
三京静静地躺了下来，轻轻闭起眼睛。脑海里响起一道孩子稚气而坚定的声音：“三京，别沮丧，我们终有一天会成为全天下最强的猎妖师！”
长风啊，你现在在哪里呢？你走得这么快，我都追不上你了……
……
“和尚……和尚……”一阵柔软的耳语一下一下地搔着三京的耳畔。
“这声音？！”
三京呼的一声坐了起来，只见身前坐着一个俏丽的姑娘，盈盈含笑，一身白衣胜雪。
“红……红玉……”三京痴痴叫道，本来有很多话要说，这时候突然说不出口了，红着一双眼睛，愧疚地望着眼前的姑娘。
“我……一定是在做梦吧……”良久，三京沉沉一叹。
对面的姑娘甜甜一笑，点了点头，“对，现实之中的我已经死了。”
三京全身一震，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空，沉沉低下头去：“对不起……”
“你不是坏人，那样做一定有不得已的理由对不对？”
“我……我那时候要用朱雀翎去救师父和师兄，异珍阁的白鼠妖告诉我只有这样才能拿到朱雀翎……”
“那你把他们救出来没有？”
“他们……他们早就逃跑了……”三京捏紧了衣袖，极力压抑着汹涌如潮的心痛。
“这样啊，看来我死得挺亏的……”红玉轻轻一叹。
“对不起……”
这三个字用尽了三京所有的力气才能说出口，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弄湿了青色僧衣。
红玉的双手轻轻搭过三京的双肩，嘴唇贴着三京的耳朵低声道：“傻瓜，别哭了，你哭起来的样子一点都不帅。”
“我不要帅，我就想你活着！”三京用力擦眼睛，用近乎咆哮的声音大声喊出来。
明明那么喜欢她，却不得不把她当敌人收伏。宁采臣哭出来那一刻他怎么不明白这种感受？让喜爱的姑娘误会被背叛，那种痛苦只会加倍刺痛他们自己，痛得心要碎掉一般，血淋淋尽是伤口。
当血液流尽的那一刻心就会死掉吧，到了那个时候是不是就不会心痛了？
可是并没有，当他得知云叔和长风已经逃离，当摩千凌亲口告诉他少君白樱已经死去，那一刻死去的心才真正痛得难以言说。
她本来可以不用死！
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在接过玉佩的那一刻，他很想告诉她，其实他并不是和尚，其实他可以娶她当妻子。
只是那样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句冷冷的挑衅，直到死去的那一刻，她都不明白自己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