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川序

文 \ 胡书杭

旧时楚汉，今接湘渝；负巴山，襟长江。资平川山丘嵌其左右，与夫沃野千倾，宜休养生息，其涵煦子民之深，惟利民之川也，故名利川。然则，山水之灵秀，四时之有常，故无有寒暑，又以“凉城”称焉。

利川实惟齐岳之麓，奇伟瑰丽者，大有可观也。欲狎而游之，非壮士莫能，非数日不可。夫山也，仁者爱之；夫水也，智者乐之。此地山水多情，妩媚有加，其所以仁义者辈出，风流者不穷，而声聩乎天下也。

利川之美，莫外乎山水人情也！其山称奇。峰峦叠嶂，群山纠纷；目及苍茫，大块于胸。溪水萦带，翠液欲滴。既风雨张日，青霜横秋；亦皓日长烟，云峰绝顶。至于齐岳、寒池、甘溪、佛宝、钟灵之云者，皆争为奇异，然不可具状，亦殆不可数也。

其水皆秀焉。或幽邃险浚，崎岖蜿蜒；抑泱泱平川，随天流转。虽无蛟龙之奇，然有鱼米之丰。清江一色，秀水百姿。朝如绫罗轻纱之柔，暮有青丝白玉之润。晨昏迥然，雨霁各异。此景妙甚，予尝忖度之：莫非清都闲醉酒，误将瑶池泼人间。

其民也素，相若桃源之后。吊楼风凉，傍水依山；鸡犬相闻，比屋俨然。行遇里之人，亡论亲疏长幼，必恭而礼之。见客外来，要至其家，腊酒鸡豚待之，何吝之有？夫工农商之事，不违天道。百工之人，精乎技艺；农时至焉，或耘耔于南亩，或采撷于西畴；商旅有德，信义永恪。如此，少年志于学，青春游于艺，老弱乐于养，所类欣欣向荣者也。

世有此幽境，比肩蓬莱，能俦帝乡，乃莫能知。然美而不彰，盛而不传，其可怪也欤？得无世人求近舍远，存伪去真之心而使之然耶？卒有沧海遗珠之恨。

予尝求东鲁、子綦之志，欲结庐于岩穴，不与世闻，吾所取乎。解尘缨而缚芰制荷衣，亢车马而步窈窕丘壑。幽赏草木，静观日月。窃吹箫管，不废书画；诵吟诗书，迷醉风华。汲溪水以烹新茗，借清风以净俗状。寻白鹿于苔上，求其友声；访仙人于松下，庶几同饮。春闻芳草发香，秋醉星稀月朗，夏揽凉风入怀，冬听苍雪扣窗。若故人顾，予将向导承乏，往返深林，出入山扃，抱关绝境。

杭，三尺书生，羁旅客耳。本欲纵情山水间，奈何躬身车马前！今俯首听命，笑骂由人，非其志所为也哉，乃世之不遂耳。特心许自然，然形同羁鸟池鱼，终思其反而不得也。

嗟乎！古人云：“浮生如梦，为欢几何？”吾感怀是之，遂假山河之事，论人间造化，余伈伈睍睍，敢不竭诚，恭疏斯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