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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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55期“爱”专题活动。

客厅、餐厅亮堂堂的。饭桌上几个碟子的菜快见底，马钰和岳父对坐着，两人的杯子里还剩一指酒。客厅沙发上四个人已吃完饭，陈默窝在单人沙发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在刷手机，两个孩子在长沙发上玩游戏，岳母黑着脸躺在沙发上刷视频，外放音量很大。

马钰举起酒杯跟岳父敬酒，岳父跟他轻碰了一下，砸了一口酒后说道，婆婆每天很辛苦，家里忙上忙下的，但她是那个性格，家里要听她的，我都听了她几十年了。你们也迁就一下她！

岳母放的视频声音很大，马钰觉得有些刺耳，听着岳父的提醒，也只好抿了抿嘴，脸上挤出笑容回答，是，是！

岳父见他态度还算诚恳，没再继续讲道理，而是问了他一个问题，我们想搬出去，分开过，你什么意见？

马钰端起酒杯，回答道，您二老怎么开心就怎么过，在一起过也可以，在那边住也没问题，周末我们带娃过去吃饭都可以！说完把酒杯底朝天喝了个干干净净。岳父红着脸笑了笑，没再说话，也一口喝干了酒。

这是个老问题了，两三年前，他们每到不顺心时就会把这话提出来，说要搬回他们的家里住。马钰也只好这么含混地回答，只要不说出那句“你们搬出去住”赶他们走的意思就好了。但不知什么原因，等过几天他们情绪好些了，好像从来没有问过搬出去住的问题。

十年前，孩子出生的那一年，岳父岳母过来帮忙照顾孩子。马钰上班早出晚归，白天基本不在家；妻子陈默上班也忙得几乎顾不了家，家里都是两位老人照料，买菜做饭，洗衣带娃，孩子的吃喝拉撒都照顾得挺好。照顾了大宝，接着还要照顾二宝。着实很辛苦，这几年，他们头发全变白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宝也到十岁，二宝八岁，在教育上家里分歧越来越大。老人对孩子干涉较多，很多事情都要求孩子要按他们的要求去做。孩子小的时候没多大问题，等孩子大些了，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很多时候就不听他们的，于是孩子开始顶嘴，接着就是吵架。而多数情况，都是孩子吵赢，最后他们也总会来一句，不管你们了，说什么你们都不听。马钰有时见到他们在吵，就劝说婆婆给孩子一定的自由，不用催那么多，说那么多，特别是不要把以前发生的事翻出来说。婆婆听了他这么说就更生气，说你们都不管小孩的。马钰也很无语，想耐心地解释，她根本不听，直接开怼，都养了几十年的女儿还不懂吗？马钰也不再敢说了。

这两年，马钰的工作变了，很多时候是在家办公。家里的摩擦次数更多了。马钰在家办公，两位老人很不理解，一个大男人天天待在家里不出去工作，像什么话？他解释说有些事通过网络就做了，老人回怼他，你是天天玩手机和游戏吧。他确实有时玩游戏，不好说什么，但不是天天玩手机，现在的手机就是办公工具了啊。老人质问，天天拿着手机刷视频，是办公啊？有时休息时，确实有刷视频。老人回怼，狡辩！反正他们不信。

其实主要还是看不惯他待在家里，认为他不干家务。老人很节约，家里洗衣服的水要留下冲厕所，满满的几大桶废水接下来要到，然后提到厕所，老人很吃力。有时他正在处理问题，老人摇摇晃晃地提着废水进厕所，他起身要去帮忙提水时，老人就很生气，说他不懂得心疼老人。后来妻子几次提醒他主动去提水进厕所，可总有他做不好的时候。

平时家里炒菜大都是婆婆在炒，马钰也炒过几次，可他炒出来的菜，两个老人尝了一口就不吃了，然后就是巴巴拉拉地评论：盐放少了，油放多了，炒得太干了，要多煮一会儿。每次马钰出手炒菜，就像参加美食大赛，老人的评论往往让他心塞。

还有，岳父沉迷于看电视，吃完饭，就会坐到沙发上打开电视看。即使孩子放学回家了，也不关电视，而且开的声音很大。孩子做作业不专心，随时找借口到客厅，喝口水、翻找一下水果，再瞄着电视，嘴里吃着水果不愿意离开。马钰发了几次火之后，岳父才在孩子放学回家后关电视。但经常也忘记关电视，孩子溜出房间偷看电视时有发生。马钰和陈默也不敢说什么。

马钰还在厨房收拾碗筷，岳母在客厅看到孩子还在玩游戏，大声地喊两个孩子去做作业，孩子说是饭后时间，爸爸说可以玩一会儿游戏，岳母黑着脸说一天就只玩手机。孩子反驳道，你也是一天看手机啊，岳母气得丢下手机，不看了，说你一句，你顶十句。你爸妈也不管孩子！

见婆婆还在生气，陈默只好过去强行收了孩子手里的手机，把他们赶去做作业。孩子气鼓鼓地回到书房做作业。

晚上安顿好孩子睡觉，马钰和陈默回到卧室，两人小声地聊天。

马钰说，今晚上我炒的那个菜，他们都没动筷子。

陈默回道，我吃了呀，孩子也吃了，我们都喜欢吃。他们吃不惯你炒菜的口味。他们炒的菜，几十年都是那个口味，我也吃腻了，孩子也早吃腻了。一到吃饭就没胃口。老人太节约，孩子想换个口味，或在外面吃，他们就唠叨半天，说花钱又不好吃。我妈太过强势，有点小事就开骂，骂得很难听，她不在你面前骂，你有做得不合他们的意的，都是先骂我。有次我跟他们说，不要一点小事就开骂，她回答说哪里骂了，公公赶紧解释说她不是骂，是说。她说，说都说不得了啊？又生气了。我哪敢再说话啊！

马钰轻声安慰陈默。陈默说，不过没办法，谁叫他们是我爸妈呢？陈默轻声地叹气。

马钰说，今天新买的电驴，爸挺满意的。陈默点点头。

马钰又说，我确实对他们关心不够，今天骑着旧电驴去以旧换新时，我就特别懊悔。爸好久以前说过他去修过那个旧电驴，车头重新电焊过，我以为没什么大碍，那车头总朝一边偏，要保持直行，左手得往后拉，右手往前顶，我骑一小段还没觉得什么，过了两个红绿灯后，我的手有些发抖，才知道骑着这个真是受罪。应该早点去试一下那个旧电驴。爸也是受累好久了。

陈默回道，他们节约惯了，爸说还能坚持着用。买这辆新的之前，还说也开不了几年了，这个还能将就开一两年。还是你下定决心要买新的，其实我还犹豫呢，不过他很满意。

马钰笑道，他满意就好，安全第一嘛！不过，家里的事本该是我们做的，他们看见了就抢先做了，有时真不好意思。

陈默回道，他们的身体都还可以，在一起生活还经常生气，容易高血压。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分开住可能更好呢！

马钰也只能无奈地笑。

这次，他们好像下定了决心！第二天，岳父岳母开始收拾衣物打包，一天一两包的像蚂蚁搬家一样，用新电驴送过去他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