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阳光

冬日阳光

正值严冬，天气冷得彻底。风一吹，便有透骨的凉，从病房二楼望下去，还可以看见一些残存的绿意。夹杂在明黄、深黄、金黄、紫红、橙红、褐色里，那成片种植的栀子花正裹紧残破的冬衣，在风中瑟瑟发抖。诗云：霜叶红于二月花。然而在寒冬里，被霜打过的叶片都萎缩在枝头飘零着，仿佛只要风再强劲一点，那叶片就会如蝴蝶般飘飞而去。

阳光斜斜地飞过来，扑下来，穿过玻璃，落在正在病房里忙碌的护士们身上，二十上下的年纪，青嫩的皮肤，散发着茉莉般的清甜味道。我看见阳光爬上护士们的脸蛋，爬上她们的眉睫，爬在她们的燕翅帽和乌黑头发上。她们是纯洁的，是人间最初的味道，清新的，纯粹的，未染纤尘。

仿佛就听到阳光的声音，是一群闹哄哄的小麻雀，人类的文明逐渐给了动物们生机，它们开始不惧怕人类了，它们仿佛懂得人类开始不忍心伤害它们，它们挤着争着从大门外，从半开的窗户间往里钻。像阳光一样，只要有一条缝隙，它都能挤进来。屋子靠窗的位置，一个热腾腾的开水冒着热气在等待着主人享用，柠檬片的淡黄在阳光下尤为稚嫩。一角的地板上，阳光的影子跳动着，有点像小鱼，尾巴灵活，或者说，阳光是游动的。

再抬头看天空，万道光芒，把这个尘世每一丝被遗漏的角落填满，再多的冷和寂寞，也会被阳光焐暖。我想起我在莆田埭头天云洞游玩时，幽深的山洞里，光明是隔绝在外的，只能在幽暗中摸索前行，突然眼前一亮，一缕阳光，从头顶悬下，如桑蚕丝一般，抖动着。仰头看，洞顶，在石头与石头之间留下一条缝隙，阳光从缝隙里溜下来，每个人看见了都惊喜万分，它是黑暗里的亮光，是无望里的希望，是寒冬里的暖，只要你肯给它留一丝缝隙，它就会用百倍的热情温暖你的心。

趁着冬日暖阳的温暖，护士门把病房的棉被搬到户外去晒。“我们在收获阳光。”我一怔，多么形象。阳光被她们以这种方式收获，将温暖传递给患者，让患者在阳光的包绕下康复。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有一人对我说：“阳光是有味道的。”我微笑着问：“什么味道？”护士门开始争相回答：一个说，巧克力味。一个说，橘子味。一个说，菊花茶味。一个说，爆米花味。一个说：牛奶味。

其实，我也闻到了，那是爱的味道。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

2018.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