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背心呢

早晨起床，我在床上摸索我的白背心，一件挎栏背心，大概是“元首”或者“三枪”牌的，纯棉的。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

“我的白背心呢？”我问老婆。

“扔了。”

“什么？为啥扔了？”

这是我经常穿的一件背心，白的，挎栏的，纯棉的。

“你也不看看，都烂成啥样了，有个带都成了马蜂窝了，马上就断了。抽屉里有条新的背心，牌子、款式和大小和那个一样。”

我没再做声，只是默默地打开抽屉，慢慢地穿上了。可是，我还是很想念那件白背心，我穿在身上好几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一直穿着白背心。穿衬衫时穿，穿秋衣时穿，穿T恤时穿。有时候，老婆会嘟囔几句，春秋天穿就算了，夏天还穿什么背心呢。她说她的，我还是穿着。

小时候，我有一件海军蓝的挎栏背心。就是一道白，一道蓝的那种，喜欢的不得了，一直穿到露出了肚脐眼，不能穿了为止。

我还有一件长袖的T恤衫，横纹的，是绿橙相间的条纹。我并不知道我是经常穿的。有时候闲看照片才发现，的确是经常穿。讲《昆明的雨》时穿着，讲《人生价值拍卖会》穿着，外出讲座穿着，出席宴会穿着……

有一次洗衣服时，老婆说，把那件T恤扔了吧，都磨烂了，你看，袖子烂了，领子烂了，下边还染了色。我说，别扔，别扔。烂的都是里边，外边看不出来，下面染的色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老婆就不说了。可是，下次洗衣服，她又说了。如此这般好几次。被她说得不耐烦了，我就又买了一件别的样子的，穿起来还算舒服，可是瘦了点。真是奇怪，明明一个号，就是瘦。所以，我还是穿原来的那件。

突然想起了爷爷。

爷爷有一个提包，灰色的，竖长的。我们那里管提包叫提兜。在我印象里，那个时候比较流行黑色的提包，横宽的那种。像爷爷的那个提包，一定比我的岁数还大。大家都觉得爷爷提着这个提兜太不合时宜了。我也觉得是，带子断了几回了，都是奶奶用布缝上的，针脚还不错。奇怪的是，奶奶去世以后，带子再也没断过。爷爷几乎天天提着那个提兜，赶集，出门都提着。大家都觉得提着这个破兜太寒碜人了。爷爷是退休干部，怎么能提着这个破兜呢。叔叔就把爷爷的提兜藏起来了，给他买了一个新的黑提包。可是，很少见爷爷提着出门。

我的白背心真的不知道被老婆扔到哪里去了，还能穿呢。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