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忘桑榆 073 戛然而止

唐宁停止了讲述，成安奶奶不见唐宁说下去，当下有点儿着急，便问：

“怎么突然不说话了？那玟珠在独角星都遇到了什么？冥又去了哪里？”

唐宁摇了摇头，说道：“结束了。”

“结束了？”

“对。就在玟珠沉浸在美景的那一刻，毫无征兆地……一切都归于沉寂了。”

“这……”成安奶奶一时语塞。不过也就沉默了片刻，脸上就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原来如此。我总想着故事总会有个结局，殊不知这个世道就是如此，有多少信誓旦旦的诺言，都被意外扼杀了。”

唐宁点点头，继续说道：“我也曾经这样想。”

“曾经？”

“虽然玟珠的故事结束了，但我的故事还在继续。”唐宁说到这里表情又严肃了起来。

“是啊，你还承载着这么多记忆，到如今还有那么多身不由己。”

“再后来，我醒了，变成了现在的我，又浑浑噩噩活了一二百年，中间更替过很多姓名，但我依然被渡口控制……”

“为什么不放下？”

“因为我——不能死。准确的说，我死不了。这就是我区别于常人的地方。经历了这么多意外和死亡，我都毫无防备地一次次醒来。从那以后我就明白了，除非渡口中止我的记忆移植，否则我会永远游荡在这个星际。”

“所以这就成了他们控制你的理由。你却对此无能为力。”

“嗯，无能为力……我猜如今这个地球上应该有许许多多和我一样的人吧，比如说我身边这位。”唐宁随即指了指蓝柯。

“唐宁，我们走吧。”蓝柯是在担心他们已经暴露太多。

“是啊，确实该走了，这一回忆感觉自己又多活了好几百年！”

成安奶奶这时笑道：“我没想到，在有生之年，还能听到关于爷爷的这么多故事。而且还是和他倾注了毕生的心血有关。”

二人离开后，蓝柯拉住唐宁问道：“想不想和我回渡口？”

“现在？”

“对，现在出发，目的地库苏古尔湖。”

“我的天！你发什么疯！我才不要去那个地方。”

“不会再像以前你死我活了。”

“？？？”唐宁被这句话冲昏了头。蓝柯到底想说什么？为什么是“你死我活”？

“不对，我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到底是谁？”唐宁步步紧逼，质问道：“从一开始你就怀有目的接近我，好像我的事情你一清二楚！”

“我知道我不能永远对你隐瞒。”

“那你快说啊！你是巴特巴特尔？冥？还是说，你是小文？”唐宁又一连串发问。

“你看你还是这个样子。还是这么执着于过去的……某些人。”

“那不是你随随便便说的‘某些人’。那是与我同生共死的‘人’，是情义。如果我把他们都忘掉，那我也就没有意义撑到现在。”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在了。”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是谁呢？你要是坦白，我的心就不会一直这么揪着，多少都能让我融化下来啊！”

“唐宁，我一直都把你当做唐宁，即使我的记忆里有那么多玟珠在，我也不会再继续沉湎于过去。因为揪住过去不放，永远不能到达未来。你不是去过‘相无定’么，这么多历练，还不足于让你重新认识自己吗？如果你还是放不下那些你一直执着于寻找的人，那么渡口就会一直禁锢你。”

“你说的都对，太对了。你又给我上了一节几百年不遇的好课。”

“如果你还要问我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是蓝柯。在空中花园与你相遇的那个蓝柯。决定与值得信赖的唐宁并肩战斗的蓝柯。”

“我可能要很久以后才能学会‘蓝柯式’冷静理智。”

“不管多久，只要我在，你就不会被冰冷的科技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