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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触归属感的因子——母亲的情人 (上)

2019-01-05  本文已影响7人  yFUN

三条上飞机的那天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他的父母提前推掉了各项会议日程,送他到机场,父母亲的兄弟姐妹也悉数来了几个。三条是独生子,也是大家庭里唯一一个男孩,自幼受到很多瞩目和期望,自然是父母的心头肉,他的父亲是外企高管,母亲是音乐教师,他家境殷实,接受到的是体面的智力培养和情商教育,这孩子也很懂事,知道勤俭节约,修养品德,从来不给父母添麻烦,性格上开朗阳光,头脑聪明,身材挺拔,一直以来都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典型,纵使这一年没有被评上班长,体委的职务也非他莫属。

那天同花儿没有来机场,三条并不意外,虽说他们俩都是第一次谈恋爱,但是彼此却冷静的出奇,没有信誓旦旦的海誓山盟,也没有轰轰烈烈的寻死寻活,只有暖流似的互相关怀和照顾,像极了结婚多年的老夫妻,高中毕业的分手自然是两个理智的年轻人都曾预料过的,虽算是平淡,却也留下了些眼泪。三条飞奥地利这天,同花儿很早起床,不常有地画了个淡妆,换上了一件漂亮的连衣裙,戴上了去年三条送给她的那条项链,然后就静静地坐在房间里,一整天都没有说话。

舷窗外的地平线正无情地撩过落日余阳,三条呆呆地望着不断浓厚着的云层,头脑中那些曾有过的对于不远未来的憧憬和抱负,都在登上飞机的那一刻一齐消散殆尽,此时的他,只意识到自己正孤身一人,与家乡越来越远,他伸出手想去抓住残留在舷窗外的属于家乡的夕阳,但什么也留不住,他揉了揉眼睛,终于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同花儿回赠给她的项链,握在手里,贴在额头,算是在给自己打着气,或者是一场祈祷,更多的是一句道别,如战士一样的道别,在这之后的勇气,似倒放着烟消云散的镜头,汇集起来,麻痹颤动的神经,当黑夜完全笼罩了机舱时,三条也睡着了。

我们的故事从他来到维也纳后的第三个月说起。

在三条的班上算上他自己总共三个中国人,另外两个男生的话不多,每天除了认真学习以外,和其他人没有太多的交流,对比起来三条则外向开朗很多,与不同文化背景的学生相处的很融洽,完全阻断了距离感的产生,再加上俊朗高大的外在形象,三条的身上放射出了些许神秘的东方吸引力,他知道自己是吸引人的,他庆幸自己挺拔的身高,清瘦的面颊,以及与生俱来的亲和力,那些畏惧于被拒绝和文化差异的隔阂从来都不是他考虑的事情,他似乎和班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朋友,都可以以“buddy”相称,哪怕对方的话不多,三条每次也要尝试着聊上几句,他不怕空气突然安静后的尴尬,他每次都要成为空气突然安静之前最后一个说话的人,这是他的习惯,因为他想要成为最和善的那个人,尴尬不是问题,替别人承担尴尬,是三条能感受到的最大的虚荣。

商校里的英语授课环境不会给三条带来多少的交流障碍,但私下里他也在自主地学习德语,他觉得在一个国家如果多少不讲一些当地语言,就会像是一只落在蛙群中的三条腿儿蛤蟆,三条把自己的日常安排的很满,他在一个社区机构打了份工,也经常参与一些公开活动,训练自己的社交技能,和每个刚来到异乡的年轻留学生一样,三条当初在飞机上的那些惆怅和不安早就随着高纬度的冷空气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无所不在的好奇心和跃跃欲试,张开双臂拥抱新的生活,自主的生活,没有父母亲的束缚,亦或是亲戚们的关注,作为自我的个体正肆无忌惮地呼吸着高纬度的冷空气,冲击着无限可能的幻象。他把随身带来的订做精美的三件套挂在狭小的起居室里,几乎每天都要打理一下,每天都盼望着第二天能有穿上它们的机会。

每天也都戴着同花儿送给他的项链。

在三条的班上有个姑娘,碧绿双眸下的面孔承载出来的气质显得和别人不太一样,三条时不时地带着他那份好奇心多看她几眼,“我叫Carol。”这是她第一次和三条说话,“你是中国人吗?”

“是的。”三条佯装镇定自若,内心却充满着热情。

“我的妈妈是中国人,”Carol说着不太熟练的普通话,“我的爸爸是奥地利人。我的中文名字叫黄嘉彤。”

三条笑了,露出的笑容和第一次见到同花儿时的一样,嘉彤也笑了,天真的样子超过了三条所能想到的任何心里预期,他瞬间被眼前这个混血少女勾住了魂儿,一时间竟语塞了起来,嘉彤加了他的Facebook,这一天他都没怎么听的进去课,第一时间删掉了自己主页上扮丑的照片,然后不下五十次地偷窥她的主页。

三条对嘉彤发起了攻势,一半的文化背景重合基础给了他很多共同话题,私下里也经常约嘉彤出来练习德语,在多次交往之后他发现嘉彤远比他想象的要纯真,似乎是一个连说谎都不会的女孩子,一来二去,三条终于能吻上嘉彤的嘴唇,在一个摇滚音乐会的公园草坪上。

嘉彤喜欢和三条在一起,更多的是喜欢那个轻松的状态,她可以有一个陪着一起玩的人,一个开朗的家伙,没有大男子主义,也从来不会冷落自己,而三条则不需要去纠结那些无聊的后青春期烦恼,在他看来,嘉彤似乎从来都不会有任何烦恼,没有感情中的猜忌,亦或是无理取闹的诟病,而三条本身正好不具备处理这类问题的经验,以前的同花儿就是个省心的人,眼前的嘉彤则更加简单,活像个高中生。

“来我家吃晚饭好吗?”嘉彤一边玩着手机一边和三条说。

“今晚?”

“嗯,爸爸想见见你。”

嘉彤的父亲姓Watson,祖上是英国人,他今年五十六岁,年轻时候是高级工程师,后来投身汽车制造行业,天生对于生意的敏感和春笋般不懈的胆识造就了他现如今的社会地位,也早早就积累了脱离掉中产阶级群体的资本,他在三十六岁的时候认识了嘉彤的母亲,是在一次沙龙酒会上,Watson被眼前这位东方女性深深地吸引,她穿一袭黑色长裙,身姿高挑,腰身纤细,瀑布般的黑发若隐若现着镂空的后背,颀长的脖子端正出东方人独有的高傲,尖削般的颧骨突显着娇小的鼻翼,明晰的唇线把本不丰满的嘴唇衬托的分外诱人,然而那双眼睛,如冰冷地审视一切般的眼神,突兀地阻断了所有缺乏自信的追求者前进的脚步,只纷纷远远观望。

Watson走近了她,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要和她认识。

“你好,我叫Eddie Watson。”

“黄萍。”她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奥地利男人,平淡的棕色头发,平淡的白色皮肤,平淡的薄嘴唇,只有碧绿双眸看起来似乎还有些魅力。

黄萍那年二十二岁,上海人,在奥地利念书,是油画系的学生。这是Watson仅有的关于她的知识,他不会过多地追问,并不是因为他不关心,而是他不敢,他怕的是黄萍的冷落和鄙视,他知道黄萍根本不喜欢他的好奇,哪怕是出于交谈的需要,聊到彼此的家庭,黄萍也只是简单地说那没什么可聊的,这令Watson很泄气,更多的是手足无措,对于他来说黄萍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虽然小了他十多岁,但是Watson很快就屈服在她的威严之下,这种威严搭载于她本有的东方气质,和那双冷峻的眼神之中,而这恰恰又是最吸引Watson的东西,将他弄得神魂颠倒,无法自拔,他梦见黄萍又长又细的手指直直地伸向自己的脑袋,他害怕极了,但她随后只是在轻轻地撩动着Watson日渐稀少的棕发,他从梦中醒来,看着身旁熟睡着的黄萍,这个时候的她,似水般地柔情。

得益于和Watson的婚姻,黄萍定居在了奥地利,得益于Watson的事业成就,她安心地从事着油画事业,早些时候办了几次画展,卖掉了几幅画,后来他们有了Carol,黄萍给她取了嘉彤这个名字,在用中文名的时候跟着自己的姓,Watson觉得很幸福,他知道黄萍是爱他的,如今的他似乎摆脱了黄萍的威严困惑,亦或是年近中年的黄萍不会再像二十多岁时那样充满了源自不安的设防,两个人的生活以Carol为支点构建了平衡,他很享受这种保持着各自空间的平衡感,十几年来从未被打破的平衡。

三条穿上了三件套中的两件,涂了厚厚一层发胶,准时摁响了嘉彤家的门铃,些许有些紧张,但很快就被来开门的Watson的热情缓和了,他称赞着三条的英俊和挺拔,搭着他的肩膀把他引荐给自己的夫人,黄萍身穿一件高领黑裙,从火炉旁缓步地走到三条跟前,他看着三条,审视着的眼神似乎反射着炉火的光芒。她终于微笑了一下,“你好,叫我黄萍吧。”

晚饭的气氛很融洽,三条一如既往地健谈,把弄着自身的幽默感,Watson被他对于政治家的嘲讽逗得哈哈大笑,黄萍却只是上扬了一下嘴角,抬眼注视着三条,三条意识到了她的凝视,礼貌地回复了一个微笑,然后又参与到了和Watson的谈话当中,不过他随即察觉到了黄萍的视线似乎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时间超过本应该有的长度,他再次看向黄萍,微笑示意,黄萍也给三条还了一个微笑,并没有转开视线,凝视着他的眼神竟然多了些温情,让三条觉得有点奇怪,然后黄萍平稳地把视线移到正在滔滔不绝地谈着经济全球化对他生意影响的丈夫身上,三条想着,那种凝视可能是作为长辈给予自己的关爱和信任,亦是一种肯定,自幼优秀的他明白什么样的迹象代表着自己的优秀得到了认可。他转过来面向黄太太,“听说您的画可以卖到天价,真令人佩服。”

“是的,但并不是很有档次,你父母是做什么的呢?”

“我爸在外企,我妈是音乐老师。”

“听你的口音是北方人?”

久不讲汉语的三条发现自己刚刚的口音同这间屋子里的基调格格不入,他尴尬地笑笑,“对,东北,抚顺。”

黄萍点了点头。对于游人来说,口音和口味这两件事是最难摒除掉的肌肉记忆,也是最能造就出归属感的因素,旅居海外二十多年的黄萍,却从来不渴求任何形式的归属感,她无时无刻不提醒着自己去抵触这种感觉的萌生,即使是结婚成家有了孩子,她也一直默默保持着体内高昂的晃动因子,这倒不是在说有一天她会毫无征兆地离开丈夫和女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所明确的是,稳定的生活并不代表人生的归属,对她而言,归属感意味着总要有一些人来对自己负责,黄萍从来都是厌恶这种责任上的羁绊,她对丈夫和女儿的关心爱护是源自于爱,而非责任,久而久之会演变成习惯,这一切根本不需要用责任不责任的空话来套用。

另一个让黄萍抵触归属感的原因,是她觉得归属感既衰老,她忘记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偏见,但是在冥冥之中早已将这两样画上了等号。二十年前遇见Watson那会儿她所搭载的本不属于那个年龄的成熟与魄力是从她十几岁时就已经具备的,并且在这几十年里丝毫没有减弱,这种性格与信念的坚定不移成功减弱了成长对于心智的波动,给自己一种几十年来都不曾变化的感觉,但这毕竟是幻觉,黄萍不惧怕衰老吗?她也是女人呐,黄萍会在某个清晨看到自己紧致的皮肤开始松弛暗淡,脖子上也浮现出了浅浅的褶皱——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无论怎样保养,脖子是最能直观反应年龄的部位——她开始穿起了高领毛衫和丝巾,为的是在照镜子的时候不会看见那些烦人的褶皱。除此之外,只有她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清透犀利,一成不变地裹挟着魄力与笃定,没有一丝一毫的归属感藏匿在其中。

“伯母您是哪里人?”

“我出生在上海。”

“是吗?上海话很好听,但是我一点也听不懂。”

“嗯,我们讲英语吧。”

四个人继续用英语畅所欲言,三条暗自满意自己当天的表现,对于嘉彤来说,这种形式的聚会是可有可无的,三条毕竟不是她的丈夫,父亲想要见他,一方面是出于对自己的安全考虑,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好奇,Watson经常出差,很少能在家中住满一个星期,这次刚好回来度周末。嘉彤是喜欢和父亲在一起多于母亲的,她在父亲身上感受到亲和与慈爱,虽然黄萍从未斥责过女儿,但是在嘉彤身上没有任何黄萍的影子,青春期之后的她更多的是和母亲做朋友,有时候两个人会坐在一起静静地欣赏一幅画一个下午,但是从来不会睡在同一张床上互诉着秘密。

“真是个好小伙子。”嘉彤的爸爸很喜欢女儿的中国男朋友,嘉彤也很开心,三个人把三条送到门口,许诺他可以随时来做客。 “路上小心。”黄萍在Watson之后也给了三条一个拥抱,三条瞬间感受到她脸颊的热度,她的手臂在环绕的时候,右手从他的后背顺势滑到了腰间,然后分开了,三条对这一微妙的轨迹没有察觉,只一直沉浸在自己成功建立起来的社交好感当中,那天晚上他睡的很好,同样睡的安稳的,还有Watson和嘉彤,但黄萍不是。

  她穿着白色丝绸睡袍,赤着脚来到客厅,熄灭了所有灯火,没有吵醒任何人,她站在窗边,点燃了一支香烟,整个场景安静的出奇,听不见男人的鼾声,也没有微风婆娑,静谧包裹着周遭的一切,而她本身也正与这静谧融为一体,只有从双唇中间一下一下吐出来的烟圈还在不断重复地冲击着如同凝固般的暗夜。月光越过阴影流淌在她的脸上,她的双眼凝华,没有任何犀利,没有一丝反射出来的月光,她的瞳孔正放的很大,不断上升着的烟圈搅动着本来平静泻下的月色清流,搅乱了本应该有着的万物和谐。倏地,她把香烟戳进烟灰缸,使劲儿碾压着点点星火,然后她快速地解开掉睡袍,任凭它从上至下掠过自己的身体落在地上,此时的她,正赤身裸体地站在那儿,不遗余力地将最原本的躯体放置在无限的黑夜中,只剩那窄窄的一缕月光,流淌在她的身上,如同一涧清水溪流,黄萍闭上眼睛,陶醉地感受着这一缕流淌在身上的清流,她用细细的指尖跟随着,经过尖削的颧骨,舒展的双唇,再到颀长的脖子,越过胸前清晰可见的一道道肋骨,流向干瘪消瘦的小腹,此时黄萍体内那高昂的晃动因子,从未有过的沸腾着。

三条并不是天天都和嘉彤黏在一起,在一块儿的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在图书馆里各自学习,或者去游泳馆里游上几圈,偶尔去西班牙餐厅大吃一顿。三条从来没想要邀请嘉彤去他住的地方,嘉彤似乎也没有在盼望,总的说来,相比鸡尾酒,这两个人都是喜欢可乐的。

这个周五,嘉彤又约三条去她家里做客,“爸爸出差了,妈妈想让家里热情些。”

“你是想说热闹些吧,”三条乐了,“好呀,我需要带什么礼物?”

“不用了,就我们三个,喝气泡酒,因为天气太热。”

“我会带去一包薯片的。”三条和嘉彤接了吻,然后跳上了回家的轻轨列车。

周六这天确实很热,嘉彤家里的窗子都敞开着,白色纱帘妩媚地飘动,三条穿一件修身的Polo衫和牛仔短裤,拎着半打可乐,走到院子门口时可以看见嘉彤妈妈正坐在客厅里专注地画画,不等他摁门铃,嘉彤就飞快地跑来了,一件粉红连衣裙很漂亮,热情地拥抱三条,拉着他走进房子。

“伯母好。”

黄萍似乎没听见,仍然专注地在画布上一下一下地勾勒着,她穿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扎起了头发,漏出了颀长的脖子。过了几秒钟之后,她头也不抬地从嘴里露出来一句“你好,随便坐。”

三条和嘉彤在院子里喝着气泡酒晒着太阳,嘉彤整个人缩在凳子里,眯着眼睛微笑着享受着阳光,慵懒得像只猫,像是会睡着,三条也很享受当下的时刻。但他的余光里瞥见屋子里的黄萍,仍然在专注地画着画,而三条他们俩刚好落在黄萍的视线区域里,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黄萍似乎正在画着自己。

“你妈妈在画什么?”

嘉彤缓缓睁开眼睛,可能是气泡酒带来的微醺使他还没从慵懒中清醒过来。“我也不知道,一个瓶子,一个橘子,一阵风,她什么都画。”嘉彤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然后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上楼去躺一会儿好吗,最多十分钟就下来。”

三条看得出来嘉彤有些醉了,就放她上楼去休息,自己则坐在院子里继续晒太阳,他在想或许应该回去了,因为此时只有他和嘉彤的妈妈在这相对的空间里还清醒着,可他并不情愿费个力去和黄萍打开话匣子。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起身准备和黄萍道别。

“嘉彤呢?”黄萍仍没从眼前的工作中抬起头。

“他有点累了,上楼休息去了,我也觉得该告辞了。”三条站在落地窗外面对黄萍说。

黄萍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帮我看看画的怎么样,从窗户直接进来吧。”

三条觉得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他跨过窗子走到黄萍身后端详这幅画,第一眼并没有看出来画的是什么,少顷,他辨认出来,那是一个在空中俯视的视角,视线里是一个在月光下的裸体女人,周围全都是混沌的暗红色和橙色,一些或者是树枝或者是青烟一般的线条正不断蔓延向她,几乎要吞噬掉这个躯体,女人用双手捂着脸,扭曲着身体,不知道她的表情正是痛苦还是陶醉。三条呆住了,过了许久才说出来一句“Wow, 很棒。我不太懂画画。”

黄萍抬起头仰视着身后的三条,三条低头看向她,就如同那幅画里的俯视角度。

“帮我去拿杯酒好吗?要烈酒,藏在厨房的柜子里。”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三条赶忙逃离了这个让他不舒服的位置,和那幅让他不舒服的画。

他在厨房里忙乱地寻找着,身后突然跟来了黄萍的声音,“上面的那个柜子,再往左边一个。”三条根据指示打开了那个柜子,看见了里面的威士忌,可是就在他两只手还停留在柜门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像触电了一样,正在被一只手抚摸着,是抚摸,不是推揉也不是轻触,是充满热度的抚摸,从他的脖子慢慢顺着脊梁骨滑到腰间,在臀部的地方分离开来。他吓了一跳,慌忙转过身,看见黄萍正站在面前,以一个不正常的距离,直直地望穿着他的双眸,眼神如同在发号着施令,不容得半点周旋的余地。三条慌乱如麻,还没等开口,黄萍已经两手越过三条的腰身搭在他身后的台面,下半身紧贴住他的身体,面颊凑近到了不由分说的距离,停顿了一秒钟之后,黄萍深深地吻上了三条的嘴唇,两个人的舌头随即不停地搅乱着本应该有着的和谐。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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