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或知微

2022-07-28  本文已影响0人  旧淮河

我和王春月是在那个春天的夜晚认识的。

那时,我帮助舍友下楼收被子,而她坐在石头台阶上看书。

我瞄了一眼,她在背四级单词。

啊。说起来,确实再有几个月就要考四级了。

我收回眼神,抬头看了眼遥不可及的月亮,决定回去也看看单词。

我正准备进楼的时候,她叫住了我。

她推了推眼镜,似乎有些紧张。

“……那个,你是李知微吗?”

我是有些意外她能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们学院本身女生就多,我又不是太出名的那些个,她能在众多女生中记住我,着实难得。

我点点头。

“是的。”

随后她也没有开口,我也没有说话。

我们在温旭的春日晚风中——她拿着书坐着抬头看我,我抱着被子低头看她。

最后我实在是站的累得慌,我问:“你呢?你叫什么?”

她腼腆的笑了笑。

“我叫王春月。”

现在想想,我和王春月的结局似乎就已经从那个春天的夜晚注定了。

从那个晚风,那个月光,那栋楼前的台阶上注定。

我和王春月都是农村的孩子。

我的家里重男轻女,我一开始的名字其实是李志伟。

但是后来一看我是个没把的,老太太依旧不肯放弃这个名字,没办法,我只好改名叫李知微。

母亲总是觉得对不起我,她说成年后我可以自己做决定改名字。

我摇了摇头说不用了。

母亲认为我怕让老太太不高兴,哭着叫着抱着我说孩子我对不起你。

我只是感到茫然。

我不叫李知微,我还能叫什么呢?

我似乎并没有什么值得让我改进名字里的牵挂。

我沉默着将母亲的歉意收下。

我只知道我老家的邻居姓王,我却不知道邻居王老太有个孙女叫王春月。

我举着盆子饲料去喂鸡鸭,看着拘谨的王春月站在我面前。

王春月笑了笑,递给我一篮子菜。

“是奶奶让我送过来的,她听说我们在一个大学……”

她还没说完,但是似乎说不下去了。

我静静地看着她。

“好。”

我接过菜篮子,把手里原本的饲料递给王春月。

“听说你们家最近很缺饲料,拿去喂家禽吧。”

她有些受宠若惊。

“没关系的,”我微微一笑。

“我们家还有很多。”

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进家门前转头看了我一眼。

我向她点点头。

她像那受惊的兔子,嗖的一下就钻回了大门里。

看着她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我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我看着篮子里的菜,有些不确定。

……鸡鸭鹅那种东西,生菜叶烫熟了它们也会吃吧?

大一的在校生活结束的还是蛮快。

疫情的膨胀式增长,导致在校课程都改成了网课。

我和王春月家里都没有固定网络,又不想线上课堂变成一项大开支,于是相约去离得比较近的镇上找个小宾馆住着。

主要是蹭网嘛,环境倒不是特别重要。

我们进了一家“冬雪宾馆”。

我看了看王春月。

王春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这是我大姨家里开的宾馆,听说我要和同学来住一阵子就让我来了。”

我不置可否。

我们两个在一间房子里住。

这附近的宾馆里据说冬雪宾馆算是环境最好的,即使是这个人流量较小的小镇里,能找到一间没有人预定的空房子也不容易。

当然,那些订房子的大多是来回跑长途的大车师傅。

我们两个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又装饰了一下自己的桌子。

虽然我们确确实实是农村人,但是自媒体的发展以及智能手机的普及还是让我们看到了不少世界。

包括但不限于江浙沪大小姐装饰屋子的图片和规划。

我们没有经济实力去买那些高端的电子家具,但是几十块的钱也是省下来了的。

我们互相看了看对方的成果,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春月说饿了,于是我们出门吃了一顿米线。

这顿米线吃的倒是食髓无味。

每次我独自一人回想起这顿饭,总是会叹一口气。

当时若是不去吃这顿饭,总归是什么也不会发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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