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脱还是殇？
程老太程秀英走完了人生87年的最后一程，有限的生命里后半生被自己所爱的男人伤害太深，甚至精神失常，还波及到子女的幸福。
走了，是解脱还是殇？一言难尽！
01
1952年程秀英相应当地政府的号召，和“八千湘女”一起奔赴天山，经过长途跋涉，甚至路途中遭受土匪袭击差点搭上性命。
那一年她16岁，南方特殊的气候让她出落得水灵大方，而且还是为数不多的中学生。
八千湘女在新疆经过培训学习，被分配到各个团场工作，程秀英被安排在团场学校当老师。辣妹子工作作风泼辣，很快就成为了教学骨干，深受领导们的赞赏和器重。
尽管那个年代物资条件差寄养有限，精神生活同样匮乏，但是程秀英满怀激情，工作之余写写画画，除了教语文课，还兼任音乐和美术课，内心充盈，物质的匮乏对她生活影响并不大。
工作进入正轨，成长也是肉眼可见的，虽然西北的寒风吹黑了皮肤，但是天生丽质的程秀英越发成熟、有韵味了。
在男女比例失调的兵团初期，女孩们成为男人们追求的对象，其中一位团场中层干部对程秀英情有独钟，请人介绍，甚至亲自去追求，但是都让程秀英不对眼——她理想中中的另一半是青年才俊！
事情就是那么巧，1956年团场分来了一批支边青年，其中几名还是程秀英的湖南老乡，这让程秀英激动不已。在边疆这几年，很少看到同龄的湖南老乡，突然遇到几个，程秀英分外热情，其中一个叫刘传奇的青年让程秀英激动不已——刘传奇不但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在老家也当过几年老师，目前被分到下属团场当文书。
遇到就是缘分，同样是文化人有共同语言，有意无意的交往，两个年轻人的心越走越近，就这样两个人相爱、被组织批准、走进婚姻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02
婚后不久，刘传奇等4位年轻人就被派到江西学习相关畜牧繁殖的技术，学成归来就下到牧业连队做畜牧改良工作，基本住在基层队部，每个月骑马回到团部的家休息，单程就要两天时间。
而当了妈妈的程秀英则和大多数女职工一样，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挣钱养家，小孩子送到托儿所由阿姨照看，大一点的孩子就散养，直到能上学校的年龄。大家都这样，也不觉得怎么辛苦，吃饭去食堂，免去了一日三餐做饭的辛苦。
程秀英家一女二男，女儿最大，早早就能帮助妈妈照顾弟弟，程秀英轻松许多。双职工家庭，只有三个孩子，还是干部待遇，程秀英家的生活水平一直处在中上等，三个孩子也得到了应有的教育。
女儿高中毕业应舅舅们的召唤，回到湖南老家工作；而大儿子高中毕业时因为写得一手美术字，被分到团部宣传科工作；小儿子从小就聪明伶俐，长得又帅，则考上了进修学院，学习经济管理。
就在一家人生活越来越好的时候，刘传奇出事了——携巨款和一个寡妇私奔了！
这在当时的团场自然掀起了轩然大波，如果被抓到，那是要坐牢的。
这一年刘传奇52岁，而程秀英刚刚49岁，心高气傲的程秀英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无奈之下，只好办理了提前退休的手续，工资自然少了许多。
团场的牲畜改良初见成效，小尾巴细毛羊骨肉比例提高5%，肉质鲜美，在北疆享有一片盛誉。
团场领导牵头在乌鲁木齐设立了销售点，具有技术、又有管理能力的刘传奇被委以重任，负责那边的销售工作，定期和销售科进行交接。
第一年顺风顺水，刘传奇又是老同志，团场领导对他也深信不疑，对接工作也一路顺利，奖金也相当丰厚。
可是手头宽裕的刘传奇自然而然就飘了，和本地的一个漂亮寡妇混在一起：各有所图，钱色交易，一拍即合。
在一次公款对接之前，刘传奇动了歪心思——携带巨款和寡妇私奔了！
03
刘传奇的这种行为，一旦上纲上线是要判刑的，场领导照顾儿子们的前程和程秀英军人的身份，网开一面：没有对刘传奇进行刑事追究，只是被单位除名了。
常言说：好事不出名，坏事传千里！
刘传奇的行为传遍了整个团场，程秀英精神受到刺激，神经也有点不正常了。
女儿在内地工作，鞭长莫及；
大儿子谈了几年的对象也提出分手；
小儿子毕业没有回到本团场，而是跟着女朋友到另一个团场当了上门女婿。
大儿子无奈半天上班，晚上在家陪伴母亲，一晃就到了30岁的年龄，性格越来越孤僻，婚事一直没有着落。条件稍好的家庭，谁愿意趟刘家的浑水？不说刘传奇的事是个定时炸弹，程秀英精神不正常让人无法接受——每天把所有的生活用品都锁起来，家里衣服、被褥天天拆洗！
后来有人介绍了地方单位商业股徐股长的二女儿，这个女儿工伤，腰部受伤，救治后一直在康复中。
徐股长表示：婚后住在家里，一切由他们家操办。
无奈之下，大儿子答应了徐股长的条件。
同龄人结婚，单位也就分给两间土木结构的平房，而刘股长竟然在自己的院子里，给女儿女婿修建了两间红砖瓦房当婚房，家具家电齐全。
04
即便大儿子结婚了，每天中午都要陪着程秀英吃中午饭，她的日常开销也是大儿子在安排。好则，大儿媳妇还算明事理，逢年过节也过来陪伴婆婆。这种模式一直延续到了大儿子随着岳丈到市里发展，小儿子才把程秀英接到身边照顾。
小儿子在岳家得到了大舅哥的提携，一直再走仕途之路：老婆在畜牧科做化验工作，他在连队已经升为了指导员，孩子由岳母帮带，顺风顺水。
他们一家早就搬到场部的楼房里，把程秀英安排在原来的连队住房的小院里，院子里有各种果树，门口葡萄架庇荫，还能种植各种小菜。
担心老妈妈走丢，无奈之下小儿子只好锁上大门，再忙再累每天晚上都过来看看程秀英，补充一些生活用品。
日子不经意间过着，消失多年的刘传奇出现了，那一年他78岁，身无分文却身体依然硬朗。
他的到来，让两个儿子不齿又无奈：姐姐在湖南已经病逝，只有兄弟两个来善后。
大儿子比较理智：“要不然把他留下来吧，照顾妈妈的生活起居。”
“那就把他的养老保险补缴上，要不然妈妈的那点退休金只够吃饭，生病怎么办？”小儿子考虑更周到一点。
条件尚好的小儿子花钱给刘传奇补缴了养老保险，刘传奇也拿到了退休工资。
两个儿子担心他有收入后再次离家出走，于是和他约法三章：“工资卡放在小儿子手里，每个月给你500元零花钱，家里缺什么小儿子买什么，前提就是把妈妈照顾好。”
此时的刘传奇再也没有往日的嚣张，毕竟没有经济来源，和老伴在一起，有住的地方，生活、医疗有保障，就同意了儿子们的条件：“以前我对不起你妈，也对不起你们，放心吧，我会把你妈照顾好的。”
05
说来也怪，平时儿子们照顾的时候，程秀英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可是老伴照顾的时候，神经竟然好了许多，儿子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程秀英的日子有着落了，大儿子这边举步艰难。刚开始有岳父提携，还算顺风顺水，大儿子按着方向走就对了，在徐家那个大家庭根本没有话语权，性格越来越懦弱，后来就变得像个傀儡一样了。
大儿子夫妇从事的电信行业受到冲击后，大儿媳妇转身到酒店任职，而大儿子只能沦为打工仔，没有技能年龄又大，只能在酒店后堂当打杂工：干最累的活，那最少的工资。
熬到退休的年龄，整个人就像脱相了。
还没有修整几天，程秀英那里又出现了意外：刘传奇毫无征兆在睡梦中过世了，大概是心梗导致的。
父亲突然过世，母亲的照料又被提上日程。
小儿子被调到团场工作，不像在连队时间自由，每天朝九晚五，不可能天天到基层连队看望老母亲。
于是小儿子又向大儿子提出请求：“你看我这走不开，你退休了，就麻烦老哥辛苦照看老妈妈，我熬到退休接替你好吧。”
弟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大儿子还能说什么？
程秀英这几年已经习惯了有人陪在身边，于是大儿子只能住在老妈妈那里陪伴，周一过去，周五回到市里休息；周日两天小儿子陪在身边。两个儿子尽心尽力照顾老母亲，让她颐养天年。
还没有熬到小儿子退休，程秀英便走完了她人生的最后一程：风风光光地披红戴花来到边疆这片热土，走得悄无声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