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而永生》

        炮火纷飞，无数灰白人影相互冲撞，如同褪色的诡谲海洋，一浪化为泡沫，一浪比山高。

      枪声，炮声，嘶吼，爆炸声，机械轰鸣，我烦躁地揉着作痛的耳膜，直到看见你穿着红裙子赤脚向我走来。我停下了动作，很奇怪，刚刚还令我郁结的噪音，在此刻却不亚于一场宏大的交响乐，好像是为了庆祝某场盛大的相遇。

        我抬头，天色尚可，略灰，就是轰炸机抛下的炮弹有些挡光。

        我张张嘴，长时间的硝烟让我说不出话来。我瞄准了你背后想要对你开枪的猪猡，扣下扳机。子弹呼啸着，我看到耶稣低垂眼睑，他冷漠地说“有罪，该死。”对，该死。看着灰白色的血液像油画家肆意的泼墨在空中迅速烧干，汽化，我咧着嘴难看地笑了。

      你呢，散漫着你的天真，欢快地跳着舞步向我而来。我呢，只知道傻笑，一边又像猎狗环视四周，脚趾在开了口的鞋子里不安地扭动着，却带着某种期待。一阵轰鸣让我的瞳孔紧缩，强烈的气流让我打了个趔趄。我慌张地抓着枪，手指扣着扳机，熟悉的感觉让我定了定神，我茫然地看着天上不断呼啸穿梭的密集飞机群，我想到了印度史诗《罗摩衍那》记载的遮云蔽日的“天之舟”——结局是人类最繁华的文明被瞬间毁灭。我叹了口气，拍了拍军服上的硝灰，扔掉了枪，三步并作两步向你跑去，当我扑倒你的时候，我护住了你的身子，看着你清澈的眼瞳倒映出亮如极昼的光，我想摸摸你的脸，手却在那刻停滞了，极不自然的摸了摸你的头。耳边静谧无声的爆炸，像极了一段后现代的默片，带着某种深刻的寓意。

      我向你张了张嘴，你好奇的望着我，望着望着两个人都笑了，我知道你懂的，那被静音的短句是，“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