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
早上偶尔照照镜子,发现头发有些长了,显得不精神,于是趁着周末去剪发。
我走进一间普通理发店,理发师洗得很用心,足足用水冲洗了十几分钟,心想我头发没这么脏吧,有必要洗得这么长时间吗?心里也有一种浪费水资源的愧疚。她洗得确实是舒服,躺在洗发床上,温温的水流冲在发上,手指轻轻按着头皮,按着头部的一些穴位,是很惬意的。洗完后,她又帮着掏了耳朵,痒痒的,非常舒畅。与自己在家洗头是完全不同:躬着个腰,泡沫搞得满头满脸,水还一直往脖子里淌,搞得很狼狈。而在这儿,却是舒舒服服地躺着,从容得很。
我认为人的头发有时会是一个人的符号,飘逸的长发是艺术家的特有、板寸头是军人的形象、花里胡哨的头发是时尚小年青专属。
我不年轻时尚,亦无艺术家的气质、也缺少军人的那种坚毅,那就剪个干脆利落、精神抖擞的短碎发吧。发型也是有时代烙印的,遥想当年,懵懵懂懂,还在求学的我也曾学着港台流行留起了“蘑菇头”,刚工作时也曾意气风发地烫弯了头发,这些年来渐渐地发现自己还是比较适合短短的碎发。七、八年了,不管寒暑都留着短发。喜欢短发的那种清爽、利落,早上起来,头也不用梳,用手扒拉一下即可。自己还大跟他人吹嘘短发的好处,说是节约洗发水,其实洗发水是节约了,但剪发的费用是大大增加了。因为剪短发,需要经常修剪,否则稍微长得长一些,就像一个“刺猬头”了。
我跟理发师讲了我的要求,她左看右看了好一会儿,才下了第一剪子。她熟练的玩转着手中那把亮亮的剪子,剪得很细致,落下的头发是碎碎的,不是长长的。可能这样子的剪法才能剪出漂亮的发型吧,如果一剪子下去剪掉一大截,那就无法补救了。
看到理发师如此细致,我想到了儿时的理发。村上有个理发匠,与北方人说的“剃头担子一头热”不同,我们这边的理发匠没有担子,只是背着一个木箱子,最有特点的是手里拿着一个叫不上名的金属器物,用力一划,会划出轻脆、悦耳的“锃、锃”声音。记得那是个五十开外的老者,清瘦、精神,与乡下做农活的老人有着很大的不同。隔一段时间,他就会到村子里转转,“锃……锃……”的声音响起,母亲就会喊:“阿大、阿二来剃头了”,而我们总是跑得远远,要父母揪着耳朵才肯,个中原因现在回忆起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父母地烧开了水,用长凳上摆好了脸盆。剃头师傅打开工具箱,把推子、剪子、篦子等工具摆好。往小孩子脖子上围上了一块不太白的白布,生怕头发钻脖子,还勒得紧紧的。先是用香皂洗头,不是用手给洗的,而是用类似一个圆形梳子类的东西在头皮上摩擦,也是挺舒服的。开始剃头了,不是用剪子剪出来,而是推子推出来的,“咔嚓、咔嚓”,头发大截大截往下掉,母亲在旁边唠叨:“你看看,这么长了还不肯剃”。也常因推子不锋利,卡住了头发大叫起来.推完后,他会再用剪子修剪下。剃头师傅速度很快的,一个小孩子的头发常常十分钟左右就能搞定的,我们小时剃的头我们常叫“小平顶”,短短的,两边鬓角都可以看到白白的头皮。
乡下有个习惯,必须在过年前把头发理一理,戏称“毛猪头不过年”。这个时候我们也格外重视些,到镇上浴室去泡个澡,然后在镇上的理发店理发。镇上的理发店也不多,常是这样一幅画面:一排长凳上坐满了人,聊着天、抽着烟,排着队剃头。
过去的女人们是不用剃头的。妇女们头发长了就请隔壁大婶把前面留海剪剪平,头发剪到齐耳就可。女孩子常常是留着长辫子,根本不需要修剪的。现在则相反,美发店里做的就是女人们的生意。做一个头发,复杂得很,什么焗油、营养膜、离子烫、还有许多叫不上名的;做一个头发,时间也费得很,常要花上老半天的时间,有时真佩服她们,能这么有耐性。
时过境迁,走村串户的剃头匠消失了。理发不再是生活的应付了,而是从容的享受,请别人洗个头也成了一种消费,这或许就是生活态度的转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