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的婚姻
远嫁的婚姻,是一条坎坷的路。 虽然有人迫于无奈,但也有人心甘情愿。
在桂东南的一个小县城,有个“吃点”餐馆,已经八九年光景了。餐馆开张以来,一直红红火火。主要原因是老板望义思路独特,餐馆装修朴素自然,消费理念是”闲来坐坐,吃饱便好”。吃得新鲜、实惠、愉快,特别是推介点菜,吃完刚好,杜绝浪费,让人感受到实诚的善意。
老板娘如月,三十出头,己有一子一女了,但声韵清甜,身材比例合看,动作干脆利落。一个微笑,一个转身,配上简单别致的服饰,活脱脱如一位古典民女,既让人倍感亲切,又让人尊敬。那幅“服务大众,人来客往”的字画,道出这个“夫妻档”的经营真谛。
当”回头客”逐渐知道老板娘如月是千里之外的黔西北人时,对她的适应能力更啧啧称奇。她那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加上她家乡话特有的音调,难怪独有魅力。
如月从远隔千里的黔西北嫁到桂东南这个地方,父母肯定不够乐意,但有感于女婿的亲和,猜想他会善待女儿,也不多说什么。同时,他们心里清楚,女儿有一股蛮脾气,她要走,拦也拦不住。况且家里山多地少,连个出力的地方都难找,有本事的就飞吧。
若果不是偶遇小姑子望文,如月的婚姻不一定是远嫁的命。螺母自有螺钉配,锁头总有钥匙开。所有的故事,或许己是事先写好,不过要慢慢去经历,才知真相而已。
一
操纵命运的太神,偶尔开个小差,便能使人生的走向改变。总有一些好事者,随手一石,轻松就把如镜般的水底天击穿。
望义是望文同母异父的哥哥,因为妈妈在离开这个家之前,一直没有告知兄妹俩,望义的亲爸也就成了谜。也由于望义是妈妈外带过来的孩子(当地恶称“带龟仔”),望义在少儿生活中受了不少不明不白的待遇,后又反转过来,让他扬眉吐气。
话儿得说回到三十年前的一九八九年,望文的爸爸四十三岁了,还是光棍一条。不是因他长的不好看,也不是家穷得叮当响,只是夫妻缘未到。这年左等右等,等来了一个娘家在越南的少妇。二十七八岁的她,虽然被晒上了少许岁月的痕迹,但仍如大姑娘一澈的可爱。她几年前就逃过来了,成过家,有了个五岁的小男孩。当时属于“非法移民”,政府知道了要遣返的。但对于望文爸一个老男人,能有个媳妇是很难得的了,且这媳妇还中看,虽略显瘦,但个子高眺,整个人滴溜溜的,特有精神。村民们谁都不是很介意这事,只要山河无恙,便是安家。
当然,这与望文爸的为人有一定的关系。他叫唤良,一生沒人见他发过火,村上有需要帮忙的,也从不吝啬那身力气。他帮工不谈报酬,随主家给,多少不管,钱到手数也不数,笑呵呵的一把揣兜里去。不过,这类人也常常成为村民闲时无事时,拿来调侃的对象,没关系,大家开心就行,唤良不计较。
但自从那个越南少妇过来了,一切在悄悄的起了变化。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唤良,被老婆拾掇得渐渐变成了一个模样不错的大男人。唤良暗暗后悔,耕田种地打散工又怎么样,当初咋就不懂装整,也不至于差点当了”寡公佬”(“寡公佬”:方言,末聚妻的老男人)。
有了女人才叫家。唤良以前是帮完工还蹭蹭磨磨,能肯在村上蹓跶也不想回家,这回不同了,没事快回,大口吃老婆的热饭,逗逗那个叫自己“爸爸”的乖儿子。掂量着争取早点上床,让野狼般的女人咬着不放松,享受头发被揪得生痛的那迟来的爱。
望义多了爸爸的关照,小小心灵从陌生的忐忑中,慢慢适应,变得快乐起来。唤良无事带他到小河游泳,捉鱼,冲沙捡小蚌,更开心的是虾公“翻黄”(虾公“翻黄”:在某些时候,鱼塘的小虾,群体浮游池塘边)时,一捞一粪箕,成就一顿顿精美的盘中餐。生活让这对没有血缘的父子感情渐浓。
只是村里还有陋习,有意无意伤过望义的心。村里孩子都叫他“带龟仔”。让他总感觉是一种耻辱,是必需低人一等的意思吧。于是他回家告知了妈妈。妈妈说,不是教过你打架吗?遇上比你大的、带头乱叫的娃,你就冲上去用扇他!为什么要拣大的打?妈说,打大的,小的就害怕了。
望义胆子本来就大,有了妈的话,他就开始盘算着先对付哪一个了。村头那个六仔是带头的,要惹先惹他!第二天,村民合做“五谷丰登”社,一群小朋友玩着,六仔又起哄了,带着小朋友围着他,大叫“带龟子,带龟子”。望义突然冲上去,毫不犹豫就扬手给了他一巴掌。六仔猝不及防,虽个子高大许多,但从末受到如此待见,只觉脸上火辣辣作痛,接着鼻子一酸,竟流出血来了。看到了血,吓得六仔捂着脸鼻”哇哇”大哭。
六仔妈路过,虽然她平时也”牛”得像“飞天鸡”,但发觉望义那双射着火焰似的双眼,胆有点怯,扬起的手犹豫着,终于放下。望义晃着小脑袋,双拳紧攥,计划抵挡一下便跑,见她没动手,闪到一边。六仔妈张着臭嘴,一边不停在骂着,一边帮着六仔擦鼻血,让六仔仰着头,看能不能止住血流。
这小家伙那么厉害!一些村民围了上来。六仔爸以为有什么热闹看,也跟了过来,才知是儿子被打了,怒火中烧,拉过望义,就要撒野。但被一声响亮的叫声“住手”喝停。望义妈趁六仔爸还来不及反应,一把抢过儿子置于身后,立于六仔爸面前,虎视眈眈。
六仔爸在村里有点像“地痞”,人们不想惹事,常让着他。这回,被一个小娘们抹了脸面,当然不服,抡起拳头便打。望义妈似乎一手轻轻便抓住他手腕,另一只手掌揑住他的拳头往下一压,六仔爸“呀”的一声怪叫,便蹲了下来。曾经当大家的面,六仔爸想摸望义妈的脸蛋,望义妈也仅仅躲开而已,但这次为护“犊子”,她不让了。众人这才发现这个”来路婆”有一手,不敢喧哗。
支书,村长都来了,望义妈才松了手。六仔爸边甩着手边喊痛。望义妈很正色地告诉大家,从今住后,谁敢欺负我老公、儿子,决不轻饶!支书、村长也趁机教育了大家一回,这事就算了。但那以后,好事者知道了望义妈的厉害,都不敢小看他那一家子了。
不过,望义爸知道这事,偷偷对望义说,我们和为贵,别打架。望义大概听懂了一些,心想,我也不想打架的。
一年后,望文出生了。又过几年,望文妈勤劳能干,唤良也不落空,他们家建起了新房子,这阵势,再来个十年八年,奔小康是没有问题的了。
二
大年初一,大家都热情洋溢,不停互道着“顺!发!”定会有人顺,有人发。但也有一些不如意的人,弄出一些悲欢离合的事,才使得世间如此让人有魂牵梦绕的不舍。
望义一家这么顺当的日子,被一个神秘的来人搅乱了。在望义上初一的一天,有个和他妈差不多年龄的女人来到了他家,和妈妈说着他听不懂的话。第二天,望义妈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来人走了。走之前,望文哭哭啼啼的,望义也很伤心。妈妈一手拥住一个,也很伤心地说,她要去了却一桩未了的心愿,一定会回来的,但可能三五年不等。爸爸哽咽着,拉过他们俩,说别耽误妈妈的火车,让她去吧。
望义妈这一走,便渺无音信。
望义兄妹俩心里空落落的,其实爸爸也好不到那去。不过,爸爸仍保持着往日妈妈装扮他的行头,他肯定是想以最帅的状态,迎接妈妈的归来。
转眼又过了三年,望义上高中了,心里越来越思念妈妈,一焦急起来,骂爸爸怎么丢了个人也不找找。望文只知道哭,爸爸也急得双目像胀气的金鱼眼。他说,爸爸也想找她回家,但怎么找,去哪找呢。妈没有身份证,没有电话,是个“黑人”。你俩兄妹都是人口普查稍带入户的,妈妈入不了。她走时,说该回时,她就会回来,别找,找也白费功夫。
这边没见过爷奶,那边连个“狼外婆”也从不知道,别人家的孩子,大年初二闹着去外婆家领红包了,望义望文从无此乐,连自己都可怜起自己来。每逢佳节最难过!兄妹相拥,静谧中只听到泪水滴地的声音。
读书!爸爸说,等妈妈回来,看到你们都有出息,多开心!爸爸心中的念想比兄妹俩似乎更绵长,从不怀疑!妈妈肯定还会回来!兄妹俩也一直这么想,活着才有劲头。
万万没料到,爸爸没有等到妈妈回家。那时,望义上了高二,望文也读五年级了。九月的一个周五,兄妹俩都从学校回家,爸爸特地准备了他俩最爱吃的炸小虾和蚝油猪脚。一家三口吃了一个十分满意的晚餐。在爸爸的耐心和信心鼓舞下,兄妹俩已经放下了痛苦的浮想,专心学习知识。待周六早上起来,望义却觉得有点不对劲,往常都是等爸爸弄好早餐,才喊他俩起来,今天怎么没有一点儿动静?
望义突然感到不妙,走去推推爸爸的房门,没锁。打开一看,爸爸好像没醒。冲进去撩开蚊帐一看,爸爸脸色不对,急喊了两声,伸手一摸,冰凉!又大喊几声,望文睡意朦胧的也跑过来了,一拉爸爸的手,吓得“哇”地惊叫起来。快去药店叫七伯!(七伯是村里的老“赤脚医生”)要叫他来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望文飞般冲出去。待七伯过来,只听到望义的大哭。
七伯翻了一下唤良的眼皮,摇了摇头。你爸走了,是咋晚突发的心肌梗塞。七伯无奈地说,我去叫人来打理后事吧。望义望文遇上天塌了,多么无助,唯有嚎啕大哭。
是的,爸爸终没能等到妈妈的回来。但他习惯了刮胡子,头发也理得整齐。虽然没有和望义兄妹俩说上最后一句话,却暗示了他一贯的心思。
三
日子总要过下去,不管快乐还是悲伤。心有期盼,再难也能延续。让挫折洗涤过的那沾满灰尘的心灵,更顽强地发光。
望义缀学在家,当起了家长。他要求妹妹一定要好好上学,到了初中,便住校,他外出打工。望文的学习成绩很棒,在村小常上金榜,希望之光犹在。
果然,望文在小考中,名列乡镇前茅,被县里唯一的一所面向全县招生的初中录取。望义把妹妹送交学校,便去广东打工。
本来你读书也有希望的,望文送哥哥上往广州东莞的快巴时说,哥,是我欠你的。望义己经长成一米七几的男子汉了,他说,傻妹妹,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读书净看你拿好名次了。望文概叹,我们兄妹的命怎么这么苦呢。望义说,比起那些流浪的人,我们己经很不错了!我们有目标,有信念,有冲劲,有明天。妹妹你只管好好读书,能读到博士,哥都完全有能力让你读完。
哥,假期我也去打短工,望文说。望义笑了笑,人家不敢用小屁孩呢,你用功读书就行了。
妈妈离家时,望文刚上小学,最深的记忆,是妈妈教她打拳了。妈妈说,练拳健体,还能防身。其实,这几年,爸爸才是影响她的关键。爸爸善良,本份,别以为他什么都忍,什么都让,是一种软弱。爸爸内心是有追求的,是强大的。他希望望义望文能上大学,能在大城市生活,他也想去大城市风光风光。他没游过黄山,沒登过泰山,也没去过杭州,但他把黄山的松,泰山的祥云和日出,西湖的水说得头头是道,令望文心慕神往。
妈妈的彪悍能干,爸爸的慈祥勤劳,从不同的角度影响着望义和望文。特别是这几年,妈妈不在的日子,爸爸没有丝毫放弃,让兄妹俩感到有一股热血传递,像一波又一波能量聚积。爸爸突然的离开,虽然给兄妹俩的打击很大,但磨练过的定力,很快让兄妹俩拿好了主意,像从被砍断的大树散下的二颗种子,能在自然中吸取养分,生根,吐芽,直至开花,结果。
四
命运捉弄人的时候,会花样百出,百般刁难你;当它善待人时,又会促成你机缘巧合,心想事成。
望义到了东莞,老乡为他介绍了一个酒店的杂工,但工作时间长,工资又低,望义没愿干。他跑到街上,打算自己找。恰巧来了一场暴雨,在街上躲雨时,看到一辆车在低洼路段似是抛锚了。女司机是个中年妇女,无可奈何从车上下来,水势眼看越来越大。望义不由自主冲了过去,大声说,我帮你推一下。那司机反应倒快,转身上了驾驶室,几秒功夫,车子竟然又发动了。刚才大摡是女司机慌忙的缘固,以为是水浸发动机了,不敢点火。
车子停放好后,女司机跑过来向望义道谢,发现望义口音是外地人,见他既单纯又踏实,问他是不是来打工的。望义苦笑说,还没找到工作。女司机说,刚好,我家开有鞋厂,要不,来我厂子干。
真谢谢老板娘了,望义受宠若惊,连忘答复。虽然住着便宜旅店,但若不早点有个工作,生活也成问题。两人谈得投缘,到雨小下来了,女司机干脆载上望义,回旅店收拾下行旅,直奔鞋厂而去。
老板娘是个热心人。在与望义聊天中大致知道望义的境况,很赞叹望义的坚强。到了厂里,带他参观了一遍厂区和生产线,又去厂部找了她老公林老板,林老板叫来一个叫林师傅的,交待好望义的工作后,让林师傅带他去集体宿舍安顿。
望义的工作是做林师傅的帮手,跑采购业务。林师傅问他是老板的什么亲戚,不然不会一进厂子就能干采购的了。望义不是很明白,只好老实说不是什么亲戚,能踏踏实实跟你学习就好。林师傅还以为望义不想透露和老板的关系,也不再追问。
于是,刚满十九岁的望义有了第一份工作。而且,这份工作让望义能跟着林师傅到虎门、广州、深圳等地,见识不少世面。他看到新奇的世界,根本不知劳累。林师傅和望义出发,在车上尽管放心睡大觉。
半年下来,林师傅感觉这小青年真用功,还在一次差点被偷钱包时,见识了一次望义的拳脚功夫。他奇怪地问望义,你从哪学的军体拳,原来他是当兵出身。但望义不知妈妈教的是什么拳,只是常想起妈妈的叮嘱,不到万不得己,不能打架。原来这是当兵的人练的功夫啊。
师傅信任他,又在老板面前夸他,工作就顺当了。工作顺利,生活就好解决,妹妹也就能专心读书,这就是望义最初的追求。
老板娘一对儿女,大女儿己在深圳工作成家,小儿子还在读研,节假日经常邀他到家里作客,有点把他当作儿子来关照的味道。二年下来,望义手头有点宽裕了。由于他只一心一意工作,自己也成了师傅。鞋厂生意兴隆,继续扩大,他开始和林师傅分工跑单干了。
那年,望文毫无悬念地考上了市里最好的重点高中,来厂里也干上假期临时工,兄妹俩真正开始感受到人生的意义。
五
感情到来时,往往不会事先和你打个招呼。只有感情丢失了,才知有多痛,告诉你要定准自己的位置。
跑单之后,望义凭自己的悟性,结识了一些厂家,一些销售材料的人。采购回来的货物,甚合鞋厂的需要。有时林师傅出差回来,碰巧望义也在,师徒俩也会小聚,在厂外不远的“正点”小饭馆喝二杯。其实,因为时间的错着,望义也很少在厂食堂吃饭,常常在“正点”解决。和饭馆老板熟了,为吃上自己喜欢的口味,望义会在饭馆不忙时,自己动手炒菜,弄出来的家常菜,连饭馆老板尝过都啧啧称赞。老板逗他,不学厨艺,真浪费了。
望义好像得到了高人点拨,不禁也想,等赚到了本钱,回去县城里开个小饭馆,自己当回老板过过瘾也不赖。于是,心里又有了个新的目标。从此一有机会,便细心观察厨师的举动。当然,这是后话。
话说望义在深圳采购用料时,认识了一位大他三岁的某厂老板的女儿小倩,她的眼神能使望义着迷,她的一举一动宛如游鱼,在空气里游来游去,带着一点儿腥味,让望义时不时有点醉。望义情窦初开,她却有意无意地间撩撩他,自然而然搅得望义心生荡漾。望义想来想去,总觉她对自己有意,但想想自己的情况,憋着不敢打扰。
在一次进货中,因现货不足,望义便决定第二天再回东莞。晚上无所事事,想着出来找个地方闲逛。在宾馆刚冲好凉,准备出发,小倩来了。她说要请他吃烧烤,就在宾馆附近的一摊档。望义愉快地和她一块,乐癫癫的喝起了啤酒。虽然望义能喝二三罐,但小倩一叫就是一打。啤酒喝多了也有点晕头转向,望义抵档不住小倩的猛烈进攻,最后连声说投降了。但感觉小倩还清醒得很,心想这女人也这么能喝。
小情扶着望义回到房间,直接躺在了床上。又聊了一会儿,望义说你还不回家休息去。小倩一手搭在他脸上说,你赶我吗。望义说大晚了,你爸妈不找你么。小倩说,都成年人了,各管各的,今晚我就在这睡了。
望义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吓了一跳,像电击似的弹了起来。小倩一把拉下他,反身压住他,问他真没找过姑娘?望义傻傻地答,找姑娘干嘛,又没准备成家。你真可爱到家了!小倩贴上他的脸,撩他说,你不想亲亲我吗?望义的心如同蹦出来一般,快喘不过气来。定了远神,老实交代,曾在梦中亲过她。小倩咯咯直笑,醒着亲亲不是更有意思么?望义没亲过女人,哪懂怎么亲才好。
猪脑呀!小情熟练地用舌头撬开望义的嘴唇,一阵狂吻。望义瞬间就热血沸腾了,手忙脚乱,解开了小倩裙背的纽扣,乱摸一通,就是解不开小倩胸罩后面的扣子。
自己来!小倩比望义更迫不及待。自己三下二下脱个精光。看看望义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裸体,才又记起望义还是个小童男,又帮望义脱去衣服。两躯滚烫的心很快便不分彼此了。
跑了二年多的采购,看你回扣都没舍得用过。平静下来,小倩又调侃他。望义说,回扣我全向老板汇报的,他让我拿才拿。宝贝,连这点潜规则都不懂,大可爱了。小倩又用舌尖挠他,反反复复又唤起了望义的烈火……
这样来来去去了几趟,望义才渐渐发觉小倩并没有爱上他的意思。特别是在电话里她问他玩得开心么,他才模模糊糊听明白,小倩或许仅是玩玩而已。一次望义到深圳,无意中发现小倩挽着一穿着十分气派的大青年在逛街,望义的心如若掉入了冰窟窿,又冷又硬。
尽管猜出八九分,望义仍不死心。他说我是认真的,小倩说他根本不懂什么才叫认真。你高中没毕业,从一个小山村来到这,你以为我要嫁给你吗?不可能的!!
望义被嗌得说不出话来。小倩可能突然意识到自己大过分了,抱着望义的头,揉着他的黑发。
姐姐伤了你的心,但你慢慢会懂,现实终归是现实。小倩对望义说,你还是挺聪明的,很快你就会读懂的,我有男朋友了,生意归生意,生活归生活吧。
望义紧紧地抱住小倩,突然想起读过的《聊斋志异》,里面也有一个小倩,一个“狐狸精”。他猛然松开手,很快消失在小倩的视线。
六
生活的本来面目便是这样,该走的走,该来的来,该哭时哭,该笑时笑,来来往往,哭哭笑笑才是人生。
望文凭着刻苦和顽强,过五关斩六将,终于拿到了中山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揣着一纸火红的希望,爱哭的她,在学校的大操场大哭了一顿。弥后,把喜讯告诉哥哥。
望义又把好消息通报给老板娘,并请了三天假,立即动身回家。
小村子像过年似的,热闹起来。望文是本村土生土长出来的名牌大学生,鼓舞人心啊!望义在家置办了三十多桌酒席,连书记,镇长都惊动了,叮嘱望文奋发图强,将来有机会记着为家乡多作贡献。
望义、望文到爸爸的坟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告知他望文己梦想成真,望义也境遇安定,让爸爸放心。唯有一直纠结的的那事,仍无下文。兄妹俩多么希望妈妈突然出现。这十二三年来,妈妈过得好不好,儿女己长大了。
广州与东莞不远,望义为了方便妹妹节假日过来聚聚,租了一个小套房,也就有了自己的空间。暑假期间长,望文也喜欢边工边读,美其名曰“体验生活”。而哥哥的老板娘做起生意虽风声水起,文案人员却不足,望文恰好擅长,能帮上好些忙。
一天傍晚,望文在滨河路散步,遇到一女子孤身在河栏边呜咽。望文观察了一阵,判断着这伤心的姑娘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不料,女子也十分警觉,冷然回身,发现望文也女子一个,问望文想干嘛。望文明白,该女子只是碰到了什么伤心事,并非想不开,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倒是女子反应过来,对她善意起来,说小妹放心吧,我不会往下跳,命没那么贱。
两人都是孤旅,一会儿就暖了。原来女子叫望月,来打工一年多了,现在换了一个鞋厂,还没干够三个月。开始我就发现厂长那双贼眼,像夜老鼠似的,女子说,想来厂里人多,谅他不敢怎样,但今天下午,他叫我去他办公室,一不留神他便动手动脚,还许诺给我什么什么,我拼命反抗才逃了出来。
告他!望文说,不然下回他的魔爪不知又伸上了谁。如月摇了摇头,没吃大亏就算了,我们来打工的,耗不起。模糊的灯光,还可辩如月脸侧和手臂上有几处於紫。
我哥那鞋厂效益好,老板和老板娘也很好心肠,要不我明天问问,工厂正缺熟练工人,应该没问题的。望文见如月五官端正,面容清秀,个头也不错,又有一股反抗精神,觉得可以和她交个朋友。
如月大喜,当下决定回去收拾一下,宁愿去住旅店也不回那厂子了。望文说陪她回去,哥哥今晚刚好出差不回,就到我哥那将就一晚吧。
那晚,两人畅谈到凌晨三点多钟。第二天,望文把如月推荐给了老板娘。老板娘说她也认识那猥琐的厂长,真是个流氓,不过没伤着就好,你就先干你熟练的岗位,但厂里的宿舍住满了,等新宿舍装修好了再给你安排任宿。如月非常激动,给老板娘鞠躬。老板娘说,看你聪明伶俐,明天就上班吧,好好干,会有出息的。
如月千恩万谢出来,望文把钥匙塞给她说,我工作了,你先回去。
租屋与鞋厂不远,走路也才二十多分钟。路过一超市,如月特地买了几个莱,等晚上望文回来,可以吃个丰盛点的晚餐。
一觉醒来,己是下午四点多了。如月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午觉了,多舒服啊!她惬意地伸了伸懒腰,起来准备做饭。
如月正在厨房清菜时,好像有人开门进来了。她警惕地站起身,发觉一“愣头青”怔怔地打量着她。似乎有点眼熟,一定是望文哥哥了。
是望义吧,望文跟我说过。如月说,我还以为你下班了才回。望义点了点头说,你是谁?望文没跟我说。如月一边清莱,一边和望义聊了起来。望义想帮下手,如月叫他别动,出差累了休息下,自己来就行。
望义看到如月未褪的於紫,问她是不是和谁干仗了。如月很平淡地讲了那故事,让望义对她刮目相看。这几年,看着打工族的来来往往,他心里很是满足,感叹自己打工的命运比起很多人来说,己是出奇的好。
见如月三下二下,便把菜练好洗净,感觉这姑娘甚为手巧。不由自主就想说出下一个目标愿望,又感到刚认识如月,还不够了解,此时说来,大过唐突,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去洗了把脸,静等看如月把那几个菜做得味道如何。
望文是跟行政班的,下班比较准时,骑个电驴十分钟就可以回到了。进了门一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令人唾涎欲滴。
哟,哥你弄这么香喷喷的菜招待贵客?望文还以为是哥做的。望义说,哥的厨艺还差一点点,是这位如月姐姐的功劳。呵,才待一会儿就叫得这么亲切了。望文很开心,哥哥认可她这个朋友。三人边吃边聊,这才是家的味道啊!
望文暑期结束,要回校了。如月对望义说,厂里宿舍还得过段时间才能弄好,我赖这了,方便,要么房租一人一半。望义说,我们孤男寡女同住,你不怕狼就留下吧。
一种无形的气场己经开始围着他俩旋转。只要两人有空,望义便带如月去品尝美食,遇上有特色的,想方设法弄清楚是如何做的。开始如月还说,你这吃货,以后怎么能成家立业。望义大笑,成家立业就是靠“吃”。吃饱后,到河堤边数蚂蚁,看蚂蚁搬家;去年轻人开的“吧的”,看看那些既便宜又有舒服感的装饰;去那些灯光柔和,能让人浮想连翩的情侣咖啡店,观察哪些灯光的效果最有安定的感觉......如月终于明白,在望义心中,早就盘算着心中那家小饭馆,要悟出一些好办法,以最低的成本,整出最合适效果。望文说的没错,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对于忙于奋斗的人来说,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望文考研了。一切己经按步就班进行。望义跟老板娘谈了他的打算,老板娘有点舍不得他走,但还是很支持他的自主创业,说到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她说,能帮定帮。老板娘的儿子毕业后,也自办了一家公司,和望义关系不错,虽然望义是他家的工仔,但望义的品行,他心中认可。他曾劝望义去读书,经济问题不用考虑,但望义感到再去学校,专不下心,也力不从心了。
干吧!在望文收到硕士研究生的预录通知后,望义带着如月辞工回了家。两人夜以继日,加上望文这个参谋的共同努力,国庆节那天,在家乡县城里,他们的“吃点”餐馆正式开业,望义与如月的婚宴同时进行。一家人可谓“三喜临门”。
望文问嫂子,最大的愿望是什么。如月是这样回答的,我和你妈都是远嫁过来的,我最大的愿望,是和你哥在“吃点”餐馆,能等到你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