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芳菲,转身是你
你如何定义心上那个人?
在我看来,他是光,是世界黯然失色后独独剩下一束来自他的光。
记得上一次见面,他问我复习考研,看题好些,还是看书好些。作为一个失败者,我灵机一动,告诉他:“看你。”随即偏头看向了他,他愣了愣:“看我?”我:“对呀,看你。看你适合哪种学习方法。”
我想写他。头一次见面是在三月,相识却在半年前。
壹
刚认识的时候,是在社交软件上遇到,草草打了招呼,我们开始攀谈着自己来自哪里。从省份、城市到县城,一层一层,竟真真巧到我们来自于同一个地方。彼时我们皆是大四。
之后没怎么联系,春节时候我给他发了祝福,他说到他并没有回家过年,打趣说,等我回校了,就去找我,我带他去看海。
我以为是玩笑话,打小听过太多父母的玩笑话,例如明明说了好要去哪里玩,到头来也是敷衍了事,这怪不了父母,但我对相约的事,天生有种不信任感。
直到某天深夜,我复习完正要睡觉,他突然发消息给我:“我正在你附近的城市,正好明天有空,过几天就要回学校了,我来找你玩儿?”我犹疑之下客气地回了个“好。”他说,确定的话,就定明天了,鬼使神差之下我应下了。定好了见面的时间,抱着不安和怀疑难以入眠。
如果他是坏人怎么办?我什么都不曾准备,如果被骗,或者被伤害怎么办?更何况,这是第一次见一个网友。直到见到他,我都抱着这犹疑不安的态度。即便是同乡,此时此刻也难打消疑虑,被害妄想症晚期。
见的第一面,着实没有浪漫的加持,第一印象很好,很轻松,是个明朗健谈的男孩子,所有照顾朋友的细节,他都能做到。接下来相处的一整天,没有尴尬的场面,兴许是“老乡”身份加持,兴许是性格使然。
游游逛逛,走到一个教堂。话题渐次深入,聊到生命的层次,教堂这样的环境倒十分适合。聊到感悟,聊到生死,聊到时间,聊到当下。说着说着,他声音渐渐失了沉稳,告诉我,他有一个秘密。他支支吾吾,讲了秘密于他而言的沉重性,他告诉我,这是第二次向别人说出这个秘密。兴许情至深处,不得不说;也兴许是,我作为一个才认识的陌生人,秘密很安全。
逐渐地,一字一句脱口而出,眼中带泪,时有哽咽。我看着他,正好遇见一个温暖如太阳般的人英年早逝,说不出是感同身受还是心疼,生命之下令人惋惜和敬畏的,太多太多。我囫囵做了个总结:“人要及时行乐。”他收了情绪和泪,笑道:“是啊,你说得没错。”
有句话说“切莫交浅言深”,我深表赞同。但或许因为聊得来,竟未觉得生疏,他是个很温柔,思想有深度的人。
后来带他去了美术馆、图书馆。他的专业正好同美术相通,面对满墙的艺术作品,作为“外行看热闹”的我,着实有些不知所措和尴尬,他却幽默风趣地带我猜起这些作品的名字。他该多温柔谦逊,才会不刻意显摆自己的专业。在图书馆,他滔滔不绝,谈到他一些作品探讨的人性问题,说的是“二代农民工”的心境问题,很贴近现实,没有仙气,反而更突显他的出尘气息。我听了很多,与他待在一起,竟有些不舍剩下的时光。
没带他去看海,北方三月的海边着实还冷,更何况那是个人工海滩,实在没有意思。匆匆一天,临别,他许诺,有机会再约。
贰
我很久没遇见这样澄澈优秀的人了,上一个已经与我决裂。他温暖,礼貌,他不像尘世的人,整日思考娱乐八卦,或人情世故中如何讨别人欢心。他的双眼,看到了心。
试问,这样一个优秀而温暖炙热的人出现,谁的心不动摇?
我的毕业论文很坑,一个学期的时间,做了半学期,导师分配的研究生带我,研究生不放心上,一心想着如何吩咐我做事,最后拿到成果。导师手底下的研究生女孩子多,四个女孩子一台戏,精彩且危险,我们常常受到牵连。
我只浅浅同他说些表面的困难,不敢抱怨太多,我不愿自己成为怨天尤人的人。他说:“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告诉我,我唱歌给你听。”
我坐在宿舍床上:“什么时候?”
“只要你有空,都行。”
“那现在呢?”
消息发完,他打了个电话过来。宿舍关系复杂(我有五个群),我拿着手机跑到了楼道里。他在电话那头轻轻弹唱,他问我喜欢哪些歌,我说我喜欢的大多他都没听过,他随意。他唱了几首五月天的歌,又问我想听什么,想了半天,我点了首《烟花易冷》。他试了试吉他,开始唱起来。
我的耳朵在听,思绪却乱七八糟,正逢学生回宿舍的高峰期,人来人往。他突然停下,问我:“你怎么不一起唱?”我顿了顿,看了看人群,说:“好呀。”
于是,在人来人往的楼道里,他在那端弹着吉他,轻轻地唱,我在这端,轻声地和。时光突然变得浪漫而美好。此时此刻的他,真的像一道光,慢慢点亮一切。
其实那个阶段,对我而言,有没有他,我都能撑过去,对我而言他的力量没那么强大,可他的温柔仍然给了我力量,继续对抗一切不公的力量。
叁
之所以他成为了心上人,是因为初见一面,如琼楼烟雨,思之良久,甚是喜欢。与旧友决裂的我,相信了那句“对了,是一辈子的朋友;错了,是一辈子的教训。”他身上带着光,衬得整个世界黯淡了,暖了我的双眼。
我胆小,我什么也不敢说,不敢拿来之不易的交集来赌。我只能耍无赖般地不停找他聊天,找得多了,我也讨厌这样的自己,卑微、粘人。但我从没说过约他见面之类的话。倒是他提出的多。
第二次见面,已经11月,我们毕业也有几个月了。同样也是他提出。那个周末我要考试,提前去看考场,便约在了看考场那天。那一面,他已不大认出我,同样我也不大认出他,他胖了些,却将脸庞分明的骨骼弱化了几分,显得更好看。
那天,我知道了一个男孩子随性起来,能做到你已经在风尘仆仆赶着去见心上人的路上了,他却还没起床。那天,我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走在路上,不自觉想靠他更近些,调侃他“看他”,听他劝我要努力独立,逃离父母强硬的安排,听他说他的年纪也该考虑找个女孩儿谈恋爱了,听他说他的理想,想在小镇拥有一家自己的店,闲时能自由的理想。
那天短暂而波折,他不大圆润如久经情场的男孩子,有些直男,有些可爱。临别,他如上次般许诺:“下次约。”我一个愣住,想反驳些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个确切的答案,我说:“下次啊?下次不知道多久之后了呢。”
他顿了顿,突然发笑:“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回来再约。”
这对我而言如情话般的话,我知道不能多想。
肆
我有多喜欢他?并没有多喜欢。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没有喜欢到轰轰烈烈,没有山无棱天地合。可我想到他,仍然小鹿乱撞,奔赴他面前的路上,我仍紧张忐忑。我仍在想到他的时候,期待他,期待上天能将他恩赐予我。
我竟还像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一昧求着网络聊天能将感情培养出来,单纯得像是这几年白活了。
前几日,约着大学闺密去重庆,同行的还有她的小男友。坐完索道,我们从东水门大桥走回去,情侣两个人腻腻歪歪地赏着江景,有些微雨,打在脸上,作为电灯泡的我略有些失落。
突然间,我收到他的消息,是对前一晚我的消息的回复。顷刻间,我抬头,望了望大桥,望了望江。我发现,桥很美,江也很美。果然,无论在哪儿,他都如拂面的春风。
夜里,在洪崖洞前等着闺密的小男友。底下的酒吧里突然唱起陈粒的《光》。我望着桥发呆,我是有多期待他呀,期待到我要去寺庙里请求菩萨。
我知道他不属于我。他的专业,他的工作,他的性情。我已经觉得我的心够渴望自由,可他更加不拘,甚至是自由本身,他虽渴望安定的生活,可他骨子里更想飞,追逐他的所钟所爱,他的梦想。而我,一个女孩子,终究多多少少在父母的干预下,选择一个安定的工作,即使想飞,飞不多远的吧。
他太远,不是我能够抓得住的人。他应该配一个明眸皓齿,玲珑剔透,绝美倾城的姑娘。即便他说过,他的要求不高。
可他就是像明月一样,像光一样,温柔得如四月的风。于是我悄悄地告诉自己,趁着他身边还没有他要爱的女孩子,我就随着自己的心,尽情地作吧。作够了,作到头了,便也没什么了。
我没后悔,我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