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搞真幽默—《艺海风云》第17章 梦也萧萧
当大华唱起纪念奶奶的那首歌曲时，全场的好多人都落泪了，包括莫少行。
莫少行自打出了满月便就由奶奶带着了，一直到他七八岁跟了城里的父母才算作罢；老太太甚是疼孙子，以至于七岁前的他、一刻也不能离了奶奶。
大华的身世似乎也是如此，不然他不会特意为逝去的奶奶写歌，而且还唱得那般入情至深。
接着上场的便就是莫昔了，他朗诵了诗集里最具代表性的一首作品，全篇不长但充满哲思、读得不慢却字字走心。
尔后，在一片叫好声中，莫老哥便拎了瓶啤酒于台上一气饮尽；由此，那欢呼的人便更加激迈沸腾了。
转到中场，在一支乐队的尾奏下，莫昔便特邀莫少行读了一首自己的新作。
莫少行虽当着大众的面有些腼腆，但他还是很专情地朗诵了一遍。
·
套
·
成事的人
手段那都是
一套一套的
但是，套跟套
也是有区别的
你譬如说，有些人
套的是牛羊，而有些人
套的是豺狼
·
同样，仍然是一片拍手喝彩。
至于本诗的内涵么，诸君可深思深悟，在这里呢，我简某人稍微点拨一下。
比如某些商界大佬们，烦您不要把您那高超的智慧使在老百姓身上，咱劳苦大众赚个白菜钱不容易。您有那个能耐呀，多寻思寻思怎么回报社会吧，这玩意是可以免灾的。
临近结束，一帮人倒也没有几个算清醒的了，包括零星的几位女孩子。
最后是赞助人追风讲话，言语中他鼓励宋庄的艺术家多出作品，并声称自己无条件资助。
这一桩事算是了了，莫少行便做好了回家的准备。
与上次不同，老弟这次是打算在家常住一段时间的，所以他将画具、书籍等一些必备品认真地整理了番，并在临走时特意将钥匙交给了大华保管。
这次返程，他的滋味是极为沉重的，并不是说行李沉重，而是心情沉重。
整整一路，莫少行都在惆怅着，因为这段时间的北漂生涯并没有给他带来实质上的心安，反而却使他最初的那抹信念、也逃遁的没了踪影。
没钱、没路、没有一点创作的欲望。此时的他、着实地感到一种前所未有、且遥遥欲堕的危机之感。
这种感觉很虚无、又很真切，很高远、又很现实——艺术、艺术，难道这一辈子注定要废在你身上么？
不消说，艺术这条路是非常难走的，但这个难走不光局限于你有没有好作品；更为痛苦的是，你明明知道这碗粥很烫手，但你怎么也找不到一个不端起来的理由。
其实咱往开里说，这世上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又好走呢？别说干出番成就了，你能干出点实打实的成绩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你比如我简某人混得这屌样，拜佛佛不收、信教教不要，弄个酒吧尽特么自个泡了，最后年底一杀账—我艹，哥们你们先盘着，我特么忘订跑路机票了。
诸君您且说了，咱不信佛、不信教，咱信自己还不行么？
不行，为什么，因为我们的认知能力是囿于限定的、也是很容易发生偏差的，比如一腿大粗毛，你猛地看上去还真就有可能错觉为黑丝诱惑。
又扯多了，继续、继续。
莫少行在家闲赋了几天，越来越觉得走投无路。
这几天他没有联系馨儿，而是一个人待家里面壁思过——白天踌躇踱步、晚上踱步踌躇，直愁得那老爸老妈是衰眉紧缩、郁云满面。
这晚，一家人正围坐着吃饭，那莫老爸终于是沉不住了，便试问了句道：“莫莫，你这也不是个办法啊，梦想只是梦想，成现实的又有几个？”
莫少行没有搭茬，只是将那筷子半夹不夹地撮着盘里的菜，偶尔吃上一口也得啧吧个半天才肯咽下。
这小子，也特么太气人了，你说你吃饱撑着了也没什么，但你总不能妨碍其他人食欲吧。话说，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活法，是要造病的。
莫老妈见儿子这般闷闷不乐，更是心急如焚，便也随了句：“还是本份点好，咱家又不缺房住，再给你买辆好车，张罗着娶个媳妇，咱一家子多幸福不是？”
“咳，与其循规蹈矩的活着，不如破釜沉舟干它一场。”莫少行赌着气、便撂下筷子晃卧室去了。
莫老妈也似乎攒了些怒气，便忿忿道：“这孩子，在外边生龙活虎，回到家就焉头耷脑，真是不可救药了。”
又隔了几天，这家伙实在是窝得难受了，便一个人乘车去了趟泰山。
在泰山顶上，莫少行彻底地感受了番什么叫望洋兴叹，他的身影太渺小了、他的理想太单薄了。
孙子点了支烟坐在泰山的玉皇峰上，望着那遥远处翻云覆海、波澜壮阔之景，心里顿然平静了许多。
趁着心情稍稍安稳，莫少行便给馨儿打了通电话，他告诉馨儿自己这会正在泰山上散心。
那馨妹子得知莫少行回了家，整个人霎时兴奋了起来，她乖伶地告诉莫少行说、自己很有可能会得到提拔。
莫少行一听此话，那心里将将的平和又瞬间黯沉了下去，他几乎是捺着性子陪馨儿聊的。
我们说，有一种低调，叫作自卑。
小子当天下午便回了家，按着约定又在晚上见了馨儿一面。令人惋惜的是，这场约会却闹了个不欢而散。
那馨儿毕竟天真，她抑制不住自己将要升职的兴奋，便三句一声领导、五句一口前途，说得那莫少行是只管地陪笑，半句话也插不上嘴。
稍时，见馨儿兴致已尽，莫少行却突然冒了句晴天霹雳之言。
“馨儿，咱们分手吧，咱俩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旅客。”这孙子道。
“为什么，不是同一个职业的人走在一起的不多得是嘛！”馨儿脸色陡变，她觉得她此刻是天底下最委屈的女孩了。
莫少行叹而不答，只管地嘬着烟卷。
“莫莫，我升职你不高兴吗？”馨儿追着问道。
这会的莫少行恰像个死人般无动于衷，但他的心脏却早已如失控的机器、‘嘭嘭’乱跳着。
“馨儿，我肯定为你高兴，但是你步步高升、我却一事无成，将来时间久了，你肯定会嫌弃我的。”莫少行这话说得很直接。
那激动的馨儿将莫少行嘴边的香烟取下，庄容正色道：“不会的，你在我心里是最优秀的。”
说到这，莫少行才懒懒地站起了身，并朝着天空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自恨了句道：“你呀，不到黄河你是不死心呐——莫、少、行！”
说罢，这家伙竟不管不顾地抬脚便走。
“莫少行，这才哪到哪，你怎么能这样轻视自己呢？”馨儿此时也放开了嗓门。
就这样，一个只顾着朝前走、一个便撵着往上跟，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
待俩人出了公园，莫少行才收住了脚。
只见他突然转回了身，歇斯底里地吼了一句道：“你知道嘛，我是个酒鬼、是个废物、是个永远也看不见出路的傻逼。”
听了这番话，那馨儿当即便哭了起来，她上前一把揽住了莫少行的胳膊，拼力地往公园口拖着。
这女孩抽泣得真教人伤怜，那莫少行却扽着身子，一副铁石心肠的模样。
实际上，一个人还能感受到迷茫，并不是什么坏事，这说明你对未来还有一定的期待。只要你耐住性子、冷静思考，这种状态也就一趟烟的功夫。
但是，我说但是，假如你愣是执迷不悟、死不改悔，那么你离着自卑也就不远了，再接下来你必会深陷自我否定的万丈漩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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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莫，你快过来，马路上车太多了，我们去那边好好聊聊可以嘛。”那馨儿此时的口气、几乎是央求的味道了。
莫少行横着身子，一步一趔趄地随馨儿再次返进了公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