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的砾石

  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刚迎来高考，又送走它。

  我很清晰的记住，八号考完最后一科，我走到学校门前的河——那是一条悠绵，环绕两堤的房屋，专注流向远方的河——环河。

  我想再像三年前一样，寻找各色奇异的砾石，弯下腰，手却无处搜寻，原来三年了，环河还是环河，也不是环河。

  三年前，我刚搬到这里，每周枯燥的学业，总想着偷来一小半闲日。每周周日半天的假期，全用来和这环河约会。那时，阳光还很明媚，那时，砾石铺满土地，那时，我还简单无忧，环河是只属于我的个人空间……

  现在，水泥填满河岸，水坝修建，温柔绵情的环河水终日普着激情昂扬的曲调，人群三三两两，四面八方，都是一个目的地——环河。也许我忘了，现在应称为环河公园。环河穿了新衣，取了新名，也迎来了新人。

  我这个旧人走在熟悉的路线却陌生的道路上，面向昔日的老友，忽然局促不安，想要拔腿而走。心底终有一股不舍，沉甸甸的迈不开脚。

  我知道，这位老友面前，我什么都不用隐藏，失意的不甘，委屈的愤怒，未来的迷茫。

  我躲开一个个的人群，心里的去处在呼唤，来我这儿，于是，抛开外面的种种，我来了，或许不管是命运的安排，还是偶遇的情缘，打动内心的总是简单直白的情意。亦如人的出生和死亡，来去都是一具肉体，干净，无累。

  手撑住石块，借力坐在石墩的石块间。高度上升一点，拂面的风扑怀而来。眯上眼睛，把所有的思绪按压在脑后根，放松全身的细胞，静，世界仿佛都浓缩成一条年轻活力的河水，在我心间的沃土奔涌……

  人总是这样，扎堆的往人群聚集热闹繁华的地方钻，在激情慢慢冷却后，开始想要属于自己的空间，独立静谧，只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小小的一刻钟，当放下全身的担子，各种场合所扮演的不同角色，以及应该承担的相应责任，放空大脑，眼前的世界不再有迷茫的浮躁，琐事的烦恼，唯有岁月静好，时光流长。

  思绪慢慢，慢慢的倒退，脑海开始出现一幅幅画面。有和朋友谈笑的爽朗，有一个人独处的孤单，也有老师表扬的羞涩，有考试失意时的痛哭，树下折花的忐忑，操场奋力的奔跑……似乎我青春的画本，都被这些迥异不同，色彩鲜艳的画面填充的满满当当，于是青春的画册也由一开始的空白变得如彩虹一般，美得醉人，让人心向神往。

  陆陆续续的行人开始活动起来，我的好友开始了一如既往的宴会，给走累的行人歇歇脚，它一向带着慈祥的笑容，宽容的接纳每个失意或幸福的人，无论多晚，你来，它便在。

  “姐姐，姐姐，妈妈说水边危险，你来和我们一起坐椅子吧!”稚嫩的嗓音，如花的笑容，天真的善意，我晃了晃神，透过水雾隐约看到另一个女孩的身影……

“好啊!”我浅笑着跳下石墩，向她伸出了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