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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可千万别吐啊

2018-07-14  本文已影响169人  b456960a00db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可千万别吐啊

故事只是故事,仅故事二字,那些荒诞的情节就得到了解释,人生不也是如此,充满了如屎和尿般无意义的事实,笑一笑,臭味就消散在风中,谁也不会再记得,谁也不会再提起。  


一、一坨屎的特写  

有那么恶心吗?

从电影院一出来,杨新就忍不住吐了。   

还是你行。他一边扶着墙吐,一边向我竖了一个大拇指。  

此时正值劳动节假期,商场里的人是平时的几倍。我们又站在电影院门口,不断有情侣进进出出,纷纷向我们侧目。  

杨新是我电影社的同学,电影社平日里活动不多,也不强制要求参加,虽然加入了一年,接近一半的人都还不认识。我们是在两周前的一场电影放映上认识,一见如故,大概就是那种你说红头发,他马上就能get《罗拉快跑》到的谜一般的默契。 

4月28号,《春娇救志明》上映,他请我五一一起去看电影。  

杨新长的不太高,1米75左右,戴一副圆眼镜,打扮也是偏日系,总是给人一种清清爽爽的感觉。  

没想到还有这么狂野的一面,一直吐个不停,我则在一旁憋笑。  

不就是一个特写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是一坨屎的特写。杨新有气无力争辩道。  

好好好,一坨屎,走,姐请你去吃巧克力冰淇淋。  

二、杨光头的故事  

对于屎尿屁的接受程度,我好像一直高于常人。回想起来,大概要归功于我小时候听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有一个经典的开头:  

从前有一个光头,他叫杨光头。  

这个开头包含四个重要信息,第一:这个故事发生在以前,而不是现在;第二,这个故事的主角是一个光头,根据光头这个特征能很轻易的推断出第三个信息:他的性别为男;最后一个则是:他不像我一样,姓邱,也不像王小嘉一样,姓王,而是姓杨。  

每次听到我爷爷一开口,我就开始边搬小板凳边在心里做阅读理解。谁让我是班上的语文课代表呢。  

其实这个故事我已经听了几十遍,后来我几乎能原封不动,甚至能把爷爷在哪一句时摇了摇蒲扇,哪一句时抠了抠脚都给模仿出来。  

零几年,农村还没有实现网络覆盖,有手机的也是砖头诺基亚,液晶电视也没有普及,所有人家里都还是大脑壳。谁家要是安了空调,左邻右舍都会跑去蹭。暑假是我们最最自由的时刻,爬山游泳,捉鸟钓鱼,总之怎么野怎么来。夏夜,房间里又热又闷,蚊子还多,小孩子们只好忍痛割爱,暂时抛弃电视,来院坝里乘凉。  

晚风徐徐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月亮缓缓升起,我爷爷的故事就开始了。  

十一是我的幸运数字,就从第十一遍时开始讲吧。  

从前有个光头,他叫杨光头。  

他有个姐姐,妈老汉死的早,姐姐又嫁人了,所以屋头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好造孽哟。范琳琳发表评论,我用余光捕捉到王小嘉翻了一个白眼。  

关你屁事。我翻了一个更大的大白眼。  

“咳咳……”  

杨光头一个人在屋头,也确实造孽。  

我们这些小辈的小打小闹其实全被爷爷看在眼里,我朝王小嘉得意地扬了一下脸。  

具体怎么造孽,被我爷爷一笔带过了。用文学上的手法这叫留白,其实提到光棍二字,竹竿子一样又高又瘦的身材,常年喝劣质酒和宿醉造成的浮肿又潮红的脸,破烂不堪的衣服等形容就自然浮现在我的脑海。  

后来语文老师讲联想的含义时,我被抽起来举了这个例子。举例到位,但不够积极,是他给出的评语。于是我又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  

还好杨光头的姐姐人好,逢年过节都要喊他去吃饭。  

还好,但是,然而……故事中出现这些词,就等于是在提示听众,嗑瓜子的瓜子可以放下了,聊天的也要把头转回来了,真正的好戏要来了。  

有一次过清明节,杨光头在他姐姐家吃饭,屋外头的雨啊,那真的是一浪大过一浪。  

那是有好大嘛,我们学过倾盆大雨,也学过瓢泼大学,一浪大过一浪,我还真的想象不出这个画面。  

邱小毛,就你问题多,王小嘉立马蹦出来说。  

学一下人家邱雨馨这种精神,打破砂锅问到底。要是陈老师在,绝对这样,然后给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王小嘉果然不是当语文课代表的料,真是可悲。  

哎哎,爷爷你讲到哪儿啦,我回过神。刚刚不是还在吃午饭,这下怎么又开始睡觉了。  

邱小毛,你认真点得不得行。死王小嘉,就你怪话多,我一个眼神杀死你。  

杨光头在姐姐家吃了午饭,雨一直不停,硬是把人留到了吃晚饭。杨光头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还总来家里蹭饭吃。爹妈死得早,姐姐当然不好说什么,他姐夫对他对相当不满了。  

说起他姐夫,杨光头的姐姐倒是运气好,嫁了个在供销社上班的。嘿,他们屋头的猪儿都比别个屋头的吃得好,长的肥。  

晚上,杨光头睡在二楼。农村土屋修得高,随便找个角角,搭块板板就变成了二楼。用来放点干草,堆点杂货,人一般不上楼,就搭了一架可以活动的梯子。  

雨越下越大,哗啦啦地响,他姐夫在床上翻过去,翻过来,翻得床板直响。  

雨恁个大也睡地着,你弟儿是不是猪变的哦,还吃恁个多,饭添了一碗又一碗。  

睡嘛,明天雨停了他就走了。  

前年,让他去放羊,他倒好,羊都跑了,他还盖起草帽子睡瞌睡,害得老子翻了两大两座山。  

去年,你生文革,叫他去请医生,半路跑起切喝酒,差点没把老子儿子除脱。  

他姐夫越想越冒火,是该好生整一下这个龟儿子了。  

杨光头半夜起来上厕所,发现梯子居然被人搬走了,他急地走来走去,眼看就要憋不住了。突然,他踢到了一个东西——筒筒鞋。  

筒筒鞋就是雨鞋,是我和许多小伙伴的童年噩梦。不仅丑,还不透气。上面通常会有一些印制粗劣的卡通人物,要么大红,要么大绿的迷之底色,总之一股说不出的廉价感。每到下雨天,我们都会被妈妈威胁,必须穿,不穿不准出门。比谁的筒筒鞋更丑,更是成为我们为数不多的经典娱乐项目之一。  

不过在这急得跳脚的危急时刻,丑丑的筒筒鞋可是让杨光头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他倍感舒畅。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杨光头回到铺上继续闷起睡。  

第二天刚刚蒙蒙亮他姐夫就睡不着起来了,到二楼发现杨光头睡得正香,一股无名火蹭蹭往上涨。个憨猪,昨天喝楞个多汤,居然一晚上没上厕所。  

雨停了,你去田里看一哈水稻压弯没得。他姐姐朝楼上喊。  

去水田当然要穿筒筒鞋,何况才下大雨,他姐夫左找右找,发现筒筒鞋就在墙角。  

虽然还是不相信杨光头一晚上没上厕所,但他也没想到他会在筒筒鞋里解决,光线昏暗,他一脚踩了进去。  

爷爷又停下来喝了口茶。  

这一脚下去,你们猜猜怎么啦。  

屎和尿喷了他一脸。我大声地喊道。  

故事完。  

所有人都笑得东倒西歪,这个结局太有画面感,大家一直笑一直笑,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很快,妈妈们会喊我们睡觉,梧桐树下的人渐渐散去,故事停在了永远的夏夜,只有那些清脆的笑声回荡在耳畔,才让一切显得真实发生过。    

第二天午后,在老槐树下捉蝉时,我顶着两个黑眼圈,有点忧愁地问道。  

我觉得吧,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但存在又怎样,不存在又怎样呢。他眼神放空,故作成熟地说道。一只蝉被他绞在,痛苦地叫着。  

尽是屁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你一个人慢慢玩吧,我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走在路上,我想起来,马上就要开学了,而我的数学作业还没做完。语文老师和数学老师总是对着干,我可不想成为一个炮灰,下学期我要好好表现,把数学课代表也抢过来。  

于是,杨光头的故事就彻底完结了,  

三、故事只是故事  

后来呢,你和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杨新迫不及待地问。  

你说谁……哦……王小嘉,他去年结婚了,不过新娘我不认识,听我妈说是他在外地打工认识的女孩。  

杨新一脸失望,还以为你们之间会发生点什么精彩的故事呢。  

这个故事还不够精彩吗?还是只有哪啥才能满足你的胃口。我故意晃了晃杯子融了大半的巧克力圣代,一脸坏笑地望着他。  

不过这个故事也确实太荒诞了,邱小毛同志,看来你脱离低级趣味刻不容缓啊。  居然不为所动。不过,谁让你喊我邱小毛的。  

算了,也只有我这种当代活雷锋愿意拯救你了……  

不准叫我邱小毛。  

故事只是故事,仅故事二字,那些荒诞的情节就得到了解释,谁也不会去追究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杨光头这个人,或是被屎和尿喷了一脸的姐夫在事后对杨光头进行了怎样的报复。  

一笑了之,即可。人生不也是如此,充满了如屎和尿般无意义的事实,笑一笑,臭味就消散在风中,谁也不会再记得,谁也不会再提起。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堵住杨新的嘴,别让他把我的小名散播出去了,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再请他吃一个巧克力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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